邓元觉听了欢喜不已,惊喜道:
“哎呀,兄弟!正是洒家!正是洒家啊!”
方腊、田虎听了之后均是一愣,就是那狡猾阴毒的王庆却至极质疑道:
“邓和尚,你休要听他胡说八道,这厮狡诈的紧,不过是想着让你救他罢了,切莫中计啊。”
韦小宝刚要解释,邓元觉却大喇喇走到韦小宝旁,一把搂住,反驳道:
“王头领休要胡说!他就算骗得了洒家,怎能骗得了洒家师父传的佛门绝技?就这一招,非我师父亲传,天下人休想偷学去!”
韦小宝一把搀住邓元觉胳膊道:
“是啊,这可如何耍诈?功夫是一板一眼,武技一招一式,不得精髓之处,我便是摆出架子,也难习得真谛,如何耍诈啊?”
众人见如此说,王庆一想也是,说话可以作假,写字可以作假,绝学不会作假,便脸上一红,把头一歪:“哼!是这样嘛。”
韦小宝这才对着邓元觉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师兄,真是无缘眼前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请受师弟一拜!”
邓元觉见了自然是十分欣喜,盯着韦小宝满意端详道:
“怪道来有好师弟磊落的性子,仁义的名声,好骏的功夫,竟然是我邓元觉的师弟,也就是咱们师父能教的出来,师弟不负恩师教导,比师兄我有出息啊。”
众人再看邓元觉时,哪里来的怒气,哪里来的疑虑,只是欢喜自豪又感动,端的是复杂,都为他认了师弟欢喜,只是一件尴尬处,韦小宝乃是他们的死敌,必须打杀了,可他又是邓元觉师弟,似此该如何是好?
韦小宝本欲痛哭流涕一番,装作可怜,但是外人在此,实在丢人,便使出三成演技,眼中泛着泪花,脸色复杂,拱手行礼,歪头看向别处,语气决绝道:
“师兄啊,只是你我兄弟有缘无分,今日兄弟这就要死了……”
邓元觉听了亦是感叹不已:
“哎呀,险些没有打杀师弟,若是如此,岂不是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养育恩德?洒家自小是智慧禅师养大,早已视为亲人,他也只收了你我两个徒儿,洒家岂能看着你去死呢?且看师兄的。”
邓元觉又安抚了一阵韦小宝,韦小宝心内狂喜,嘴里却劝着不要让邓元觉为了他而伤了与众人的和气,可邓元觉何等的汉子,韦小宝越是如此说,邓元觉便非要救韦小宝不可。
最后松开韦小宝,心事重重的走到了方腊跟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低声求道:
“教主,我邓元觉自打几年前杀了人,流浪天涯,在江州时险些被皇城司的人抓了,全是教主豁出性命救了洒家,洒家对教主自然是忠心不二,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此前不曾相求教主一件事啊,今日望乞教主可怜洒家至此都是孤身一人,如今遇到自家的师弟,还望教主好心,饶他一命,我邓元觉自当为教主更加用命,若违此誓,若更翻变,天所不盖,地所不载,死于枪箭之下!”
听着邓元觉的请求,熟知他的方腊、王庆、田虎均是犯了难,尤其是方腊,心里为难道:
邓元觉乃我心腹爱将之一,如不给他这个面子,我帐下便少了一员猛将,日后如何成事?若顺遂了他,不杀韦小宝,可如何给弟兄们一个交代?真是苦也,早知带石宝来了。
方金芝此刻也顾不得面皮了,借着邓元觉的势,搀扶着方腊胳膊求道:
“爹爹,你就成全了宝来和尚吧,人家师兄弟相聚不易,咱们如何能当恶人啊?”
韦小宝两个眼睛一转,往前一步,摊开手厚颜无耻道:
“方教主啊,两位头领啊,邓元觉乃我师兄,那我便是他的兄弟,如此说来,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自然不说两家话,今日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韦小宝一边厚颜无耻的说着,一边走到了王庆身边,一把搂住,王庆自然是厌恶至极,一把推开了能说会道的韦小宝。
邓元觉见方腊还不答应,便连续磕头三下。
砰!砰!砰!
邓元觉把身下的石板都磕碎了,额头泛着血水,看的方腊好不爱惜,韦小宝亦是没想到邓元觉竟然为了他至此,虽然之前言语都是胡诌,韦小宝暗下决心以后自当与邓元觉以师兄弟相处,以报此中救命的大恩大德。
邓元觉磕头已毕,再度拱手含泪求道:
“教主啊,就留下我师弟性命吧!洒家以性命保证,我师弟日后定不会让皇城司抓捕我等,若还是如此,请教主斩了洒家。”
韦小宝听了不由得一怔:
邓和尚,你如何替我答应啊?抓捕反贼此乃国政,就是我能懈怠,赵佶老儿也时常过问,这岂能随意答应?
不过看在邓元觉竟然将性命相押,韦小宝最是动情,若是不答应邓元觉对方腊的要求,韦小宝便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心中想了一想,决心以后对四大寇晁盖、方腊、田虎、王庆的追捕放松些,暗中监视而已,便拱手朗声配合邓元觉说道:
“方教主,两位首领,我师兄的话,便是我的话,此前不知我师兄弃暗投明,入伙了方教主这边,今番知道了,明日一早便告知皇城司的兄弟日后不得追捕方腊、田虎、王庆,只是给赵佶老儿、朝廷、官府装装样子便好,不知方教主的意下如何?”
望着那邓元觉殷殷期盼,方腊也亦是动容非常,只是犹豫不决,也不看谁,捋着胡子眼神飘忽不定,似在认真思考,韦小宝正好观察,仔细端详。
这不观察还好,一观察,韦小宝以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来看,这方腊自打见了韦小宝后,便犹豫不决多次,再看其之前造反之事,东边闹一闹,西边抢一抢,实则是个毫无主见和没有方略优柔寡断之人。
韦小宝正在观察分析,那方腊还真就如韦小宝所言,装模作样的思忖之后,看向了田虎和王庆征求意见。
那田虎和王庆自然是对官府的官吏恨之入骨,管他是为百姓做主的清官还是祸国殃民的滥官,他们二人知晓邓元觉的性子,今日若是不从了他,亦或者当面说杀了他的师弟,估计他们二人就要被邓元觉一禅杖打翻在地。
故此,田虎默不作声,看向阴毒奸猾的王庆,王庆则捂嘴对着方腊耳语道:
“方大哥,韦小宝要想升官发财须踩着我们的脑袋上位,此刻所说乃是他的权宜之计,定不能信啊,可有碍于邓元觉的面皮,不妨假意答应,不是还有一战,跟包道乙吗?他是化外之人,杀人与俗人不同,想来宝光和尚不会怪包道乙,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啊?”
方腊闻言捋着胡子点头满意,韦小宝见到这一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分析:
方腊这厮果然是个毫无主见之人,那王庆一个浮浪子弟只是阴毒,田虎又是一个性烈的猎户,如此三人,定是乌合之众,便是给与千军万马也不能成就大事!
韦小宝见王庆这蛇蝎之人已然给方腊献策,想来是让包道乙假意失手杀了自己,心中便有些急了:
邓元觉如此恳求也不济事,看来只能继续施展之前的计策——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邓元觉等了半晌,看着再度方腊恳求道:
“教主,你意下如何啊?”
方腊自然是听从王庆的毒计,只想推卸杀死韦小宝的责任,便搀扶着邓元觉安抚道:
“兄弟,我自有计较,你且宽心,都在我身上。”
邓元觉也是天真非常,只当是方腊同意饶了韦小宝的性命,再三感激之后,欢喜退到一旁,且看方腊如何是说。
方腊安抚完了邓元觉,看向韦小宝笑口藏刀,道:
“韦皇城使啊,不曾想到你跟宝光和尚竟然是同门师兄弟啊,如此缘分着实不浅,我亦有心饶了你,只是你未比试完第三场啊……”
邓元觉再次着急的喊道:
“教主,你这是何意啊?莫不是……”
方腊瞪了一眼性急的邓元觉道:
“你个黑和尚啊,我这还没说完呢,你喊个什么。”
韦小宝自然是已然猜到,但继续配合演道:
“方教主果然是东南第一好汉,如此通晓事理,小宝代师父、师兄谢过了方教主了,请教主继续说。”
方腊这才继续道:
“只是韦皇城使之前答应要比试第三场啊,若是不比试完了,这就就放你走,我方腊如何才能服众?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我看在黑和尚的面皮有心放了你,你便和包道乙比上一场,只当是玩玩耍耍,做给外人看的,如何?”
“日后别的兄弟问起此事,质问说为何放走了韦皇城使?我自当对兄弟们说韦小宝胜了张蜂刺、邓元觉、包道乙三人,如何不放人?不知韦皇城使以为如何啊?”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韦小宝还未答应,邓元觉抢先一步,搂着韦小宝对着方腊、田虎、王庆得意道:
“洒家就替我这师弟答应了,哪个敢悔啊。”
方腊满意点头笑道:
“那就如此行事吧,也算是堵住了兄弟们的嘴。”
方金芝亦是听得欢喜,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儿,那边的田虎、王庆却不断冷笑,等着包道乙手段。
邓元觉抓住韦小宝的肩膀欢喜道:
“好师弟啊,一会只跟包老道好好耍耍一番,师兄自照应着你,等比试过后,便放你回去。”
韦小宝无奈一阵苦笑,可笑邓元觉这么大的人竟然太过天真,性格坦荡豪放,不知方腊、田虎、王庆都已下了杀心,只是尴尬赔笑:
“师兄说的是,此番能够苟活,全仰仗师兄的面皮了,待闲时,跟师兄一定不醉不归,谢过师兄救命大恩。”
“哈哈哈哈!洒家不救你,便是猪油蒙了心,快些比试吧。”
邓元觉说罢提着禅杖退到张蜂刺身旁准备看一场好戏。
韦小宝低头瞬间咬了咬牙:
他娘的!那便再拼一次命吧!
随后退到了正中,看向了如一颗老松一般的包道乙,摆手请道:
“包天师,请吧!”
方腊这时突然叫住包道乙,眯着眼睛,眼神复杂地看向包道乙,低声交代道:
“包兄,韦皇城使乃是邓和尚的师弟,不得,下狠手啊!不可,失手杀了他啊!你可明白?嗯?”
包道乙聪明过人,如何不明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缓步向韦小宝那边走去,韦小宝脸上露的尽是无所谓,时不时还看向邓元觉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实际上心中无比小心,像包道乙这类人,便是所谓的狠人话不多,且方腊以他压阵,必然实力最强大,故此韦小宝便悄无声息施行之前计策:
退到庙门门槛处,转身便溜之大吉!
于是乎,韦小宝一脸的笑意,假意熟络的跟田虎、王庆说着有的没的,田虎、王庆只是像看死人一般看着韦小宝。
而方金芝最是了解父亲,适才她爹方腊那个眼神暗藏无穷杀意,她岂能不知,只是没想到她爹竟然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为救韦小宝活命,她大着胆子拉着方腊衣袂哀求:
“爹爹,可否饶了韦皇……”
方腊立刻转身,生怕方金芝说出他们的下三滥的勾当,便皱着眉头不断使眼色,嘴里笑道:
“我儿怕是糊涂了吧,就是看在邓和尚的面皮,早就饶了韦皇城使的性命,你休要再罗唣,好生看比试便罢。”
说罢,方腊对着所有人尴尬笑了起来,田虎、王庆亦是阴险的笑了起来,邓元觉觉得众人笑的诡异,却又看不出来为什么这么笑,只是跟着爽朗的大笑着,韦小宝则是一脸惊悚的赔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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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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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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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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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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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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