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轻拍着自己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看着坐在戏台上望着自己的方雨琴。
“您老人家这么迟不睡觉守着干什么呢?”
方雨琴没好气地瞪着她:“你以为不回来,被人扇了一耳光的事情我不知道?”
“傅斯槿和你说的?”南栀撇撇嘴,这人惯会给方雨琴做工作,发现她跑了,转头就来上眼药。
“呵呵,”方雨琴凉凉地笑了两声,让她走近了仔细看她的脸,见伤痕基本消了才放下心来。
“还真不是,是老金来我这打听斯槿的情况,被我套出来话了。”
说着,方雨琴点着南栀的额头:“你看看你,你眼里怎么就没个好人呢?啥坏事都能往人家斯槿头上算!”
好人?
南栀想到前晚他和黎安芯的视频通话,“哼哼”了一声,是挺好的,一边卖她好处睡了她一边哄住黎安芯,两头不得罪,共享齐人之福。
“讲不定人家金屋藏娇,指着我给他生个崽然后一脚把我踹了,好和他的娇娇比翼双飞去了。”
南栀话里有话,方雨琴瞪圆了眼睛,听出了不对劲。
“怎么?两口子吵架了?”
南栀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情绪化了!刚刚说出口的话里明里暗里都洋溢着一股子醋味!
“哪呀,好着呢。”m.xiumb.com
她嘴硬,坚决不认。
方雨琴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趁她不备扒拉了一下南栀的领子,点点红梅落在雪腻的肌肤上,分外惹眼。
“妈,你干嘛呢!”
南栀慌地捂住自己的领口,瞪着一脸贼笑的方雨琴。
“懂,我懂。”方雨琴了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南栀:“是不是他那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南栀被她闹了个大红脸。
“哎哟,您老人家真能乱想。”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妈妈也是过来人,”方雨琴语重心长,“当年我也有一个相恋的男友,不过他背叛了我。你可不一样,斯槿这孩子一看就踏实,妈这辈子看错人一次就够了,不会再看错第二次!”
南栀见她对自己的眼光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没好意思直接揭穿傅斯槿那副可靠人面皮下的黑心肝。
“栀子,你是爱他的,他也爱你,既然彼此相爱,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方雨琴还在尽力地做和事佬,南栀的思绪却飘开了。
她爱他?
怎么可能嘛!
他也爱她?
那就更不可能了!
南栀自认为自己想通了一切,可是心底却“滋滋”地冒着一股别样的酸水,似乎最隐秘的角落里藏着某些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心思。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因为傅斯槿的眼角膜是她儿时唯一的朋友去世后捐的,她是为了他的眼睛才和他在一起。
身旁的方雨琴还在絮絮叨叨地催她赶紧和好,南栀有些心烦意乱。
“妈,天色不早了你身体不好赶紧休息啊!我出去散散步。”
她是落荒而逃的。
沿着河边的青石板路,南栀走走停停地一路想着心事。
她是不会真的爱上傅斯槿的,而他也有黎安芯这个心上人,他们在一起,纯属各取所需。
她觉得自己想通了,叹出胸中的一口浊气,转头向小楼走回去,可是刚一转头,她看到不远处,雾气弥漫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正在倒腾着什么。
她心中一动,隔着远,她没看清是谁,不过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
“傅斯槿?”
走近了,眼前的男人一身羊绒开衫坐在轮椅上,听到她的声音,他抬眼看了她一下,凤目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继续低头。
古老的石板路年久失修,轮椅有一侧的轮子卡进了缝隙之中,他正歪着身子想把轮椅搬出来,可是他人就坐在轮椅上,手臂压根使不上力,动作透着一股子狼狈。
“你别乱动!”
南栀眼看着他力道使得过头了,轮椅有侧翻的危险,出言提醒他。
她可以帮忙,不用这样自己硬来!
可以还没等她走过去伸手,轮椅上的傅斯槿似乎不想让她看到此刻自己的窘态,动作越发焦急,一个使力,原本就歪斜的轮椅侧翻了。
“傅斯槿!”
南栀看着他随着侧翻的轮椅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惊呼了一声,赶忙上去扶他。
她刚刚触碰到他的羊绒薄衫就被他躲开,纤细的手指僵在了空中。
南栀的眼里有不可置信的受伤。
昨晚他压抑的喘息还在耳边,这会连碰都不让她碰了?下了床就翻脸?那还费这么大的劲追来干什么?
“别扶我,我自己能起来。”
他强撑着手臂抬起上身,石板地在夜晚返了潮,米白色的羊绒衫沾了一片泥渍,打眼得很。
南栀看着他低着头,撑着地的手臂暴起青筋,她抿着唇,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好强,绝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外。
而此刻,高高在上的傅总因为不良于行,狼狈不堪地摔在了地上。
他不要她扶,她完全理解。
如果是她,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终于,他还是无法靠着手臂的力量撑起身体,又一次重重地摔回了青石板上,这一次,他脸颊着地。
南栀听到了他压抑的呼痛声,叹了一口气,现在也不是和他置气的时候,起身先扶起轮椅,而后拉起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揽着他的腰际。
薄羊绒柔软,其下腰侧的肌肉线条利落又紧绷着。
她用力,他踉跄着伏在她的身上,高大的男人紧紧贴着她娇小的身躯,南栀可以感觉到他的抗拒。
“傅斯槿,听话,我肩膀借你靠着。”
对他,她难得的温言柔语,傅斯槿的黑眸又深了一度。
南栀把他扶到轮椅上坐下,高大俊美的男人抬眼看她。
他利落的下颌线条被一片污渍模糊了,半张脸都溅上星星点点的污泥,原本应是狼狈的模样,可又偏偏添了一种异样的让人疼惜的美感。
良久,他垂下眼睫,神情是难以言说的落寞,薄唇轻启:
“栀子,你的肩只借我靠这一时,倒不如从没借过。”
南栀看着他,她听出他的意思,他在逼她。
就像她小时候在孤儿院,一个孩子只能吃到一颗糖,吃完了就一直念念不忘,那滋味,倒不如从来没吃过。
“你的肩一直都借我好不好?”
他就像一个猎人,耐心十足地一步步抛出手里的饵,静静地蛰伏着等待她这只猎物的上钩。
南栀闭了闭眼,不再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在逼她许下一直陪着他的承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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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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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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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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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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