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叔。”
清润的男声响起,老金转过身就看到傅斯槿坐着轮椅过来,赶忙开口问道:“南栀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一个陪酒女唱昆曲,这是对昆曲的侮辱!”
老金急得脸色发红,他就说南栀这小姑娘狐媚,酒桌上的交际手段也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该有的!
刚才李正德一说,老金给自己心里的疑虑找到了原因,一下就信了个七七八八。
“就算你这个当金主的砸钱,我也会和她说清楚,汇演我不参加了!”
“和一个陪酒女同台唱昆曲,我一辈子的脸都不够丢的!”
傅斯槿一句话还没说,老金急脾气就上来了,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金叔叔,您稍安勿躁。”
傅斯槿挥手,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指引老金进了一间单独的茶室。
沸水入壶,碧绿的茶叶打着旋儿的浮沉。
老金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连倒个茶都极具优雅的男人,心里莫名地逐渐安静了下来。
“金叔叔,您看这茶叶,浮浮沉沉的,像不像人的一生?”
傅斯槿递给老金一盏茶。
“所有人都喜欢安稳,没有人会喜欢动荡起伏的生活。”
“南栀也一样,命运对她不好,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抗争。”
老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认识傅斯槿,不过这个男人随手一张支票就是五千万,行事更是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也不随便接话,就着茶盏抿了一口。
入口微苦,分秒间回甘上涌。
“南栀是我太太。”xǐυmь.℃òm
“啪啦。”
老金手上的茶盏没有端稳,茶汤撒了一桌。
“不妨事。”傅斯槿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出了多么震惊人的话,拿过茶巾擦拭着桌面。
“您说我是她的金主。”
傅斯槿浅浅笑了一声,有些自嘲的意味,抬眼,幽黑的凤目紧锁着老金:
“您瞧,自己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何况听别人说的呢?”
老金不由自主地躲着傅斯槿的目光,他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年轻的后辈教育!
“别人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狐媚,”傅斯槿见他躲着自己的目光,勾起唇角,抬手替他继续斟茶,“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靠着勾引男人养活自己。”
清绿的茶汤逐渐满溢。
“可是啊,我认识的南栀,从来不靠别人,当然,这个别人也包括我。”
老金涨红了脸,他的心思全然被傅斯槿说中了。
老金的面子被傅斯槿一把撕下,他拼命地想要为自己挽回。“那她今晚不还是靠你砸钱,拿到了汇演的入场券!”
“哼,”傅斯槿摇头凉凉一哂,“她会想着法子把钱还我的。”
里子已经动摇,面子被一击即碎。
老金望着自己面前那杯清茶愣愣出神。
“我今天把您单独留下,是希望您能在剧团多帮她一些。”
“她这人好强得很,对外隐婚就是不希望我影响到她的事。”
老金坐上车,依旧有些懵懂,看着手里设计精简的名片,淡淡的冷松香缠绕其上,那个矜贵男人的话语依旧徘徊于耳边:
“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直接找我,别让她知道我插手。”
南栀坐上车后就一直沉浸在往事中,直到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脸按进怀里,熟悉的冷松香环绕着她,她才猛然回过神。
随之而来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想抬起身子,可是后脑被他紧紧地按着,她伸手去推他,同样无果。
“傅斯槿,你笑话看够了?”
她又一次竖起自己浑身的尖刺,如果可以,她想一个人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不堪。
尤其是他。
“乖,我不看你。”
大手顺着她的长发顺毛,南栀伏在他怀里,没来由地,心底一酸。
如果要说这世上有一个人真的懂她,那个人一定非傅斯槿莫属。
可惜,她最怕的也是他。
因为他看得太透了!
她那点可笑的好胜好强,他了若指掌,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到处蹦跶,羞耻得很!
“金叔叔那里我帮你解释清楚了,另一位拿了钱自然会闭嘴。”
傅斯槿温言让她放心,南栀心里的那个天平不自觉地朝他偏了过去。
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里不断地劝说,他是你的丈夫,相信他依靠他,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啊!
“至于李正德,他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
南栀猛地一下挣开傅斯槿,坐直了身体,淡淡地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李正德……
这个人可是黎安芯闺蜜的老公啊……
说白了,他都是帮黎安芯擦屁股而已!
“啪。”
他伸过来的手被南栀毫不留情的挥落,清脆的响声让mandy都没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
“你不用这么好心,”她望着车窗,倒映着自己脸颊,那里浮现清晰可见的手印,冷嘲了一声:“还有,五千万我会还你。”
“之前卖给出云的放疗剂专利费和分红你都不用给我了,就从里面扣吧。”
南栀闭上眼,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她的身边,傅斯槿同样别过脸,微翘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宾利驶过繁华的街区,后座上,寂静一片。
南栀顶着巴掌印自然不敢回小楼,别墅里,她看着傅斯槿递到自己面前的睡衣,扯了扯嘴角。
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动着脸上的伤口生疼。
她才决然从这里离开没两天,又来了,这脸打的。
“去泡个澡,你累了。”
南栀接过睡衣进了浴室,望着满池的水,鼻端浮动着安神的薰衣草熏香,她深吸一口气。
她要泡澡,他给放好水,连熏香都到位了。
这个男人,最擅长用细节打动人心。
恒温浴缸里的水温正好,南栀泡得昏昏欲睡。
“叩叩。”
南栀睁开眼,许是时间过长了,他在门外敲了两下。
“栀子?”
“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站起身穿好睡衣,盈满室内的暖香,让人着迷,无孔不入。
她想到自己儿时在孤儿院,老师教的古诗。
他的细心就如同春雨一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让人随时能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从而无法抽离。
她仰头轻叹,如果和傅斯槿假结婚的人不是她,而是别的女人,早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可谁让傅斯槿遇到的是她,与其把自己交到别人手上,她更加信奉凡事靠自己!
南栀出了浴室,傅斯槿拿着手里的药膏就等在门外,轮椅随着她来到床边,打开了手里的药膏。
“帮你把伤处理下,方阿姨看到要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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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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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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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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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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