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正在和老金说话,乍然腰际被人搂住,吓了一跳,赶紧挣脱转身。
这一扭过头就看到李正德腆着他那张肥腻腻的脸,冲着自己嘿嘿直笑。
南栀头皮一麻,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似被水蛇缠过了一样,心里直泛恶心。
“跑……跑什么呀?”
李正德喝多了酒,大着舌头和南栀说话,一阵阵酒气混着他酸腐的口气直冲南栀面门而去。
南栀一阵反胃。
“哟,这位又是……”
李秉坤精明的眼神在南栀和李正德之间来回打量。
那意味,不言而喻。
无外乎就是感叹她游走在男人中间,既有英雄救美,又有醉汉骚扰。
南栀顶着他的目光,心里快要呕死了,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南栀小美人,傅斯槿不可能娶你的,你要不就从了我?嘿嘿嘿,我们今天就洞房!”
李正德说着,伸出他戴着金戒指的肥手就要来摸南栀的脸。
南栀今晚应酬也喝了不少酒,粉面含春,媚眼似水,落在李正德的眼里,那就是明晃晃邀请他一亲芳泽的意思!
“你别动手动脚的!”
老金还没从刚才那五千万中回过神,这里又来了一个醉鬼,暗暗咂舌,南栀这个小姑娘果然有几把刷子。琇書蛧
不过他到底看好南栀,出手拦了一下李正德,而南栀自己也躲了一下。
就这一下,激怒了酒精上脑的李正德。
他能伸手摸她已经屈尊降贵了,这个小妖精还敢躲?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南栀脸上,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偏过头去。
“不要老子摸你,老子就打你!”
“小贱人,被傅斯槿玩脏了老子没嫌你,还敢躲?”
“哎呦,怎么还打人的。”李秉坤捏紧了手中的支票,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反倒是老金上前推搡了李秉坤,让他离南栀远点。
“是不是男人,怎么能打女人?”
“嘿,老不死的,怎么?你也喜欢她?”李正德戴着大金戒指的胖手指头直指南栀,口齿不清:“我告诉你,这……这女的十几岁就去夜场干陪酒女了,天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你个老东西可得悠……悠着点。”
“轰!”
李正德说出口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南栀脑海中炸响。
她已经听不清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那张一开一合的大嘴往外喷着唾沫,李秉坤时不时瞟过来鄙夷和玩味的眼神,老金看着她犹疑的目光……
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了当年夜场悬挂着的五彩灯球。
眩目又糜烂。
多少年了,她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段往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人当众翻了出来。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偏偏脸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事实。
就算她现在是傅太太,是常青藤名校核物理博士,那段黑暗的过去,就像跗骨之蛆,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哈哈,我连我老婆都敢打,等我以后纳了她,她就是我的小妾!”
“打一下算什么,卖了都可以!”
李正德越说越嘚瑟,把扇了南栀一个耳光当成了他的光辉事迹,大着舌头大放厥词。
“一个卖身的——”
“李正德!”
一个冰冷的男声让李正德的话头戛然而止。
他把卡在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瞪大了醉酒浑浊的眼睛,退去的理智逐渐回笼,肥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
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把他从楼梯上踢下去。
小巷里黄毛那布满鲜血的脸。
他公司还指望着出云集团的新药代理……
“傅……傅总,您不是回包厢去了吗?”
他腆着脸赔笑,想把场面抹过去。
傅斯槿的薄唇完全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冰寒一片地注视着李正德,mandy赶忙上前查看南栀的情况。
她的手被mandy轻轻移开,白皙细腻的脸颊已经浮起来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mandy倒抽了一口凉气,今晚,这个不长眼的李正德是拔了老虎胡须了!
“我们先去车上。”
mandy柔声劝道,南栀神情木然地跟着走了。
傅斯槿望着她前所未有乖顺的身影,浓眉微微拧紧。
“李总,借一步说话。”
傅斯槿没有给李正德拒绝的余地,转着轮椅来到酒店天台,高楼顶上,凉风一吹,李正德冷汗就下来了,酒醒了大半。
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朝自己脸上扇去。
“傅总,您听我解释,我真是喝多了乱说话!”
傅斯槿没有搭理他,而是脱下西装外套,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自己衬衫的袖口。
“我对南栀小姐没有非分之想的,我怎么敢肖想傅总的女人——”
李正德话语的尾音奇怪地上扬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高大的男人从轮椅上站起,将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
“傅总,您的腿……”
李正德的疑问没有得到解释,因为一记铁拳已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一下、两下……
直到李正德被傅斯槿扯着领子,大半个身子探在天台护栏外,望着几十米高度下络绎的车流,他吓尿了。
“傅……傅总,杀……杀人犯法的。”
他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哆嗦着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绅士斯文的一个人打起人来不逊于一个专业打手,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坐着轮椅的傅斯槿突然就站起来了!
李正德抬眼,傅斯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祇俯视万物苍生。
也决定了他的生死。
“我们玩个游戏。”
李正德咽了口唾沫,他可没听出来傅斯槿有要玩游戏的意思。
“我问,你只要回答是和不是。”
傅斯槿攥着他的领口又往下一松,换来李正德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残忍地勾起唇角,“想好了再回答,我是外籍,保释还是可以做到的。”
“嗯嗯嗯。”面目青肿的李正德忙不迭地点头。
此刻的傅斯槿是真的起了杀心了!
“是黎安芯或者蒙丽让你注意到南栀的?”
“是。”
“南栀过去的事,都是黎安芯告诉你们的?”
“是。”
当李正德终于两脚落了实地的时候,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腿一丝丝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了地上。
傅斯槿在他的手边停住了脚步。
李正德望着那双手工定制的皮鞋,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了一股子寒气。
“傅总,饶……饶过我这次,我下次一定——啊!”
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夜空。
精致的皮鞋踩在李正德肥腻腻的手上碾压着,直到微小清脆的指骨碎裂声响起,傅斯槿才收回脚,慢条斯理地坐回轮椅上,动作优雅地整理自己的袖子,收起打人的狠劲,成了矜持贵重的傅总,和刚才判若两人。
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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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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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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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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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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