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米高被逼得吐不出话来,惊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见此,后方一众来宾来客,也都沉默不语,惊疑不定。
许阳?
是谁?
他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
做生意,什么最重要,头脑?
不,是信息,是渠道!
商人商业,生意买卖,最重要的就是信息渠道,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早早知觉的信息渠道。
如此,才能趋吉避凶,稳步做大。
那些情报做不好,没有信息,没有渠道的倒霉蛋,早就上天台玩自由落体了。
所以,他们虽然身在本岛,但依旧清楚许阳是谁,更知道近段时间九龙城发生了多少事情。
他们很清楚,这个人,这位许长官的行事作风。
霸道,张狂,肆无忌惮,极具侵略性,极有行动力。
如此,众人才会沉默,柏米高才会软下语气,放低姿态。
如果可以,他们真的不想招惹这个人,招惹这位实力强悍又野心勃勃的许长官。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能避免的。
对方打上门来了,他们要怎么应对?
束手就擒?
还是武力对抗?
看着陈国忠与他身后的一众九龙警员,柏米高与身后的豪门宾客都是沉默。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不说脸面的问题,那风险与后果就无法承受。
前段时间,在九龙城,被他带回九龙警署的那些個社团元老,有几个全须全尾,完完整整的放出来过?
哪个不是被放了一身血,割了一身肉,付出极大代价,才换取来自由?
这还是好的,毕竟最后都放了出来。
有些倒霉蛋,放了血,割了肉,结果依旧被送进监狱当苦工,几个倒血霉的还被拉去打了靶。
这叫他们怎么能束手就擒,怎么敢束手就擒?
现在的九龙警署,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
绝不能去,尤其是他们这些人,绝对绝对不能去,谁去谁死,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可是……
不去又怎么办呢?
武力拒捕?
前段时间武馆街的那帮武师……
他,根本不给人活路啊!
众人沉默,惊怒交加,作为今晚这场宴会的主人家,柏米高更是下不来台。
就在此时……
“咳咳!”Χiυmъ.cοΜ
一声轻咳,打破沉默。
众人回首,循声望去,只见一对中年男女推着一张轮椅走了出来。
轮椅上,坐着一名老者,一名白发苍苍但却精神矍铄,举手投足,眉宇神情都透着一股上位威严,权势压迫的老者。
“柏爷!”
“柏先生!”
“柏爵士!”
“这……”
“爹地妈咪!”
见到这么老者现身,众人都有些讶异,柏祖儿更是慌忙迎上前去,手足无措的问道:“外公,他们是……?”
“不关你事。”
老者摇了摇头,打断柏祖儿的话语,后方的那对中年男女随即将她拉到身边,四人一同来到了陈国忠面前。
“爹地!”
明显有着混血象征的柏米高也回过头来,用探寻的眼神先老者征求意见。
老者没有回应,只看陈国忠,随即轻笑说道:“久闻许长官的大名,柏某人一直心神向往,可惜年老体衰,行动不便,不能亲自登门拜访,实在抱歉。”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柏米高:“大家都是警察,为公办差,为民做事,许长官让你过去,那一定有他的原因,他的道理,我们自当尽力配合,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们,给所有人,一个公正交代的!”
说着,又望向了陈国忠:“我说得对吗,这位……陈长官?”
“……”
“……”
“……”
眼见老者愿意让步,众人都有些讶异,但随即又释然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局面,不管是不是弃车保帅,交人都是最妥善的解决方法。
毕竟,只要交出一个人,就能暂时收场,稳定局面,怎么看都比死硬不退或者武力冲突要明智,更别说交出的这个人,最后还不一定会有事情。
完全可以接受。
除了柏米高,因为他就是被交出去,可能要牺牲的那个人。
“爹地……”
“嗯!!”
却见老者摇了摇头,压下柏米高的话语,再向陈国忠说道:“不过陈长官,今天是我孙女祖儿的生日,律法也不外乎人情,米高是她的舅舅,就算要办案,就算要调查,也要让他过完外甥女的生日吧?”
“这样吧,明天,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他到九龙警署拜会许长官,配合许长官的调查,今晚,就给我这个老人家一点薄面,你看如何?”
说罢,便静静望着陈国忠,虽然话语中是在等他答复,但姿态上却好像已经一锤定音,不容拒绝。
然而……
“柏元述!”
“柏家主事人!”
“柏兰集团董事长!”
陈国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老者,道出他的身份后冷笑说道:“果然好一只老狐狸,姿态做足,话也说得不水不漏。”
“……”
这般直白的,不顾场合,不给颜面的言语揭穿,让轮椅上的柏元述眼神一冷,但却默不作声。
陈国忠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也是嫌犯!”
“今晚,你们所有人,都要跟我回去!”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更没有资格让我给你什么面子!”
陈国忠眼神垂低,冷漠无感,俯视着轮椅上的柏元述:“明白吗?”
“你……!!!”
对此,柏元述还没有言语表示,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女与柏米高便惊怒出声,叫喊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父亲这样说话?”
“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保安呢,还不过来,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够了!!!”
三人惊怒交加,就要暴起,却被轮椅上的柏元述拍案打断。
“爹……”
“我说够了!”
几人还欲言语,柏元述却一手将其压下,再冷眼望向陈国忠:“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怎么?”
陈国忠冷声一笑:“你要拒捕!”
柏元述眼神一冷:“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shit!”
话音方落,便听一声怒骂,几个身穿西装的英国人自后方观众中走出,直向陈国忠而来,用英文叫骂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谁给你们的命令,谁给你们的权力!”
接着便来到陈国忠面前,翻出证件说道:“我是总区警务行动处的副主管,总警司乔纳德,我现在命令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出去,让你的上司交一份报告上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警务处?”
“总警司?”
陈国忠望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回到柏元述身上:“你以为放几条洋狗出来,就能把水搅浑吗?”
“shit!”
“你说什么!”
几个鬼佬也是懂中文的,听陈国忠这般话语,立时大怒上前,抬手便向他脸面煽去。
结果……
“砰!!!”
后方一名九龙警员闪电而出,一脚重重踹在乔纳德腰腹,将这位总区总警司当场轰飞,连着身后的几个鬼佬都被波及,保龄球般撞了个七零八落。
“啊!!!”
暴力一动,冲突一开,僵持的场面立时混乱起来,那些名媛贵妇更是首当其冲,尖声利叫。
却不想……
“砰!!!”
枪声轰鸣,盖过一切,让刚刚混乱的场面瞬时静寂下来,柏家众人与来宾来客僵立在地,惊怒交加又不知所措。
陈国忠鸣枪一发,压住场面,再向柏元述,柏米高,与后方的一众人等说道:“今晚,现场的所有人,都在拘捕之列,武力拒捕者,就地击毙!”
说罢,便冷眼望向柏元述:“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让你走!”
“你……!!!”
柏元述紧紧捏住轮椅扶手,两眼死死的盯着陈国忠,想要发作却又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为不敢!
为什么不敢?
因为许阳!
陈国忠,不算什么。
他身后这十多名九龙警员,新晋不久的二境武师也不算什么。
只要柏元述想,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他们留下来,永永远远,彻彻底底的留下来。
但他不敢,但他不敢!
因为他不知道,不知道许阳在哪里,不知道那位挑遍九龙城,打通武馆街,逼得各大社团仓惶出逃,吓得各大龙头胆颤龟缩,打得各大宗师关门闭户的许长官在哪里!
他可以动,可以杀,可以即刻下令,让柏家的高手,隐藏的各种力量发动,向陈国忠暴起发难。
可是之后呢?
许阳有没有来?
他是不是隐藏在暗中?
他是不是在守株待兔,引鱼上钩,等着他将柏家隐藏的力量发动出来,暴露出来,然后出手,一网打尽?
是的,一定是的!
以他过往的行事作风,怎会让手下人毫无保障的过来?
不能动,绝不能动,一动就上了他的当,一动就如了他的愿!
作为一只老狐狸,对于现在的局面,柏元述心中可谓洞若观火。
所以,他没有选择与陈国忠正面冲突,而是将手下的几条洋狗放出来,想要祸水东引,转移注意。
什么,洋狗?
没错,洋狗!
虽然在洋人的地方养洋狗,是一种不可思议,很难理解的事情。
但对他们而言却很正常。
因为他们的世界,根本就没有种族民族,血脉血缘这种东西,只有金钱财富,武力权势,只要你有钱,只要你钱够多,只要你有强大的武力,滔天的权势,那谁都要向你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所以,在英国的殖民地养几条英国的洋狗,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不仅敢养狗,还敢算计人。
比如现在,他们就想来一手祸水东引,利用这几条精心饲育的洋狗,引爆许阳与英国人的冲突,减轻自身的压力。
所以,这几条养得膘肥体壮的恶犬被放了出来。
祸水东引,转移注意!
柏元述想要将许阳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英国人,让英国人帮他们解决掉这个麻烦,或者分担掉部分压力。
陈国忠,遂了他的心愿,直接把龇牙咧嘴的狗给踢飞了。
但主人他也没有放过,同样逼压了过来。
走还是不走?
动还是不动?
柏元述捏着扶手,咬着牙关,心中阵阵纠结。
陈国忠却不管他那么多:“带走!”
一声令下,身后的两名九龙警员即刻出列,向轮椅上的柏元述逼压而去。
“爹……”
“外公……”
见此,柏米高,柏祖儿,还有那对中年男女,都是手足无措。
柏元述坐在轮椅上,捏着握把的手已青筋暴起,可见心中愤怒。
但……
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反抗,只向陈国忠说道:“你们要对付的只是我柏家,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他们不过是来参加我孙女生日宴会的客人,放他们离开,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你们干什么?”
“闭嘴!”
两名九龙警员来到柏元述面前,直接取出手铐将他和轮椅一起铐住,随即大批警员涌入场中,虎狼一般向柏家人与一众宾客冲去。
“你们干什么!”
“我是陈氏集团……”
“我警告你们,不要……”
“莪现在就给你们的一哥打电话!”
“不关我事啊,我就是进来看热闹的。”
“港岛是一个讲法律的地方,你们这些土匪强盗……唔唔!”
场面一片混乱,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除去陈国忠带的一队人,后续又进来了数十名警员,很快就将现场上百名宾客与柏家的相关人员控制。
柏元述,柏米高,甚至连满眼迷茫,一无所知的柏祖儿,都被带上了手铐,向外押送而去。
……
庄园之外,灯火通明,除去数辆普通警车,还有三架警用大巴在静静等候。
其他地方,各户住宅,也都在惊疑不定的观望这场闹剧。
“这些差人,想干什么?”
“柏家……”
“他们是哪里的,怎么消息也没有?”
“难道是英国人的敲打,这也不应该啊?”
“不好,那小子也去参加柏家的生日宴了。”
“我都说了,让他离那几家的人远点,他就是不听,混账东西!”
“不管怎么说,这样动手,也太过分了!”
“就算他们做的事过了一点,也没必要这样吧?”
“这些差人……过界了!”
“柏家就这样被拿下了,不知道那几家会有什么反应?”
“快,回公司,召集所有人,马上过来开会。”
“港岛……要大地震了!”
眼看柏家一干人等与宴会的一众宾客都被押上了警车,各方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惊,有人怒,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更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趁机牟利。
只有一样,为众人共同认知。
那就是接下来,港岛,将会爆发一场地震,一场满城风雨甚至惊天动地的大地震。
谁会被这地震波及,谁会卷入这风暴中心?
无人知晓。
只知,风起云涌,山雨欲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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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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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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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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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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