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楼绒绒思虑着如何才能想法子,同这位寒家大公子见上一面,探探虚实的时候,一个面容清朗、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却找到了她,一礼之后,语出惊人:

  “见过公主,我家大公子欲邀公主在雅阁一见,还请公主随我来。”

  原本围在楼绒绒附近的几个皇子闻言,却是脸色一变,误解了这位寒家大公子的意思。

  尤其是二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某种被争夺所属物品的恼怒来。

  这般警惕,却实在怪不得两人敏.感,实在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分明是他们先看中的世家贵女,甚至都已经送礼相伴,有来有往颇有眉眼了,却因为一次这位寒家大公子在人前露了一次面。

  两位贵女当即便被这位寒家公子清绝的气质所俘获,魂不守舍,回府之后对原本已经接受的婚事死活不肯再应,愣是一心想要嫁给这个注定短命的病秧子。

  这次南梁世家都知晓他们要争夺大庆来的公主的芳心,但偏生寒家一直未曾站队,此时这位大公子又突然提出要邀楼绒绒一见,几位皇子自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不能不多想。

  楼绒绒亦是一愣,下一瞬心下却是一冷,方才心中八成的把握已经到了十成。

  她同这几个皇子不同,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人人都争着抢着的香饽饽,更何况一个短命病弱的世家嫡长子,但有机会,绝不会将精力和生命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之上。

  且方才那名男子的语气,压根没有问她是否愿意,亦没有用什么敬语请求或是相邀,分明是笃定她绝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但若当真是她所想的这般……

  那就说明,对方不仅猜出了她在南梁的所作所为,甚至已经预料到,她会猜到对方的身份。

  楼绒绒眸中沁出一点冷光,面上却自然流露出了一丝疑惑来,仿佛对这来自寒家嫡长子的邀请,对她来说颇在意料之外一般。

  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她却动作极快地向身后跟着的春寒,在空中划了一个“三”字。

  春寒当即会意,便要悄然退下,去给陈景辞报信。

  熟料那前来传话的蓝衣青年却淡笑着出声道:

  “我们公子不过是想同公主聊些市井闲话,公主这般忙着让婢女离开,可是急着去通风报信?”

  一直关注着楼绒绒的姜聿自然也看到了楼绒绒的手势,铁面之下的形容一滞,抬眸看向楼绒绒的背影,手却悄然握在了长剑的剑柄之上。

  几个在旁的皇子这才发现,楼绒绒的婢女作势欲要离开,又闻青年的语气颇为奇怪,看向楼绒绒,才发现楼绒绒的神色亦有几分蹊跷。

  按说楼绒绒合该第一时间拒绝才是,毕竟再怎么说,以她的身份地位,要见也该是见寒家的家主。

  如今寒家家主尚未相邀,他病弱的嫡长子竟就以这般无可商量、甚至有几分威胁般的语气,前来请楼绒绒一见,楼绒绒竟也未曾恼怒,甚至未曾直言拒绝。

  难不成,其实楼绒绒同这位寒家大公子,本就相识?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楼绒绒神色一如往常,甚至微微一笑,当着众人的面转头对春寒道:

  “去吧,犹疑作甚。”

  春寒抬眸看她一眼,见楼绒绒眸光沉静,并无半分慌乱,便知情势尚在掌握之中。

  于是亦利落地拱手行礼,光明正大地当着来传话青年的面离开了。

  而后楼绒绒方一转头,对几个皇子行了一礼道:

  “劳烦诸位皇子,见到寒家主,替绒绒解释一二,便言绒绒受大公子所邀,因对传闻颇为好奇,故而前去一诉,暂时离席,失礼之处,还请寒家主同七小姐海涵。”

  几个皇子这才觉得正常起来。

  对嘛,以楼绒绒的身份,压根不必同一个小小随从多言,便是人家当真是有什么计较,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随从多言?

  且楼绒绒说,是因为对传闻颇为好奇,所以答应了这个邀请,也的确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位寒家大公子,在南梁的传闻那是真不少。

  除了他那个容颜绝世却红颜早逝的美人娘,还有他那张几乎复刻了母亲全部美貌的脸,以及寒家家主对他的冷落和厌恶……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这位大公子被医师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结果如今已经二十又九,尚且在这世上活得好好地。

  楼绒绒不过十五出头的年纪,听闻这样的传言,若是心中没有一丝好奇才是奇怪。

  只是他们难免还是担忧,楼绒绒会因为寒饮玉那张脸被勾走。

  但在楼绒绒面前,他们又不能明说,只能脸憋地一个青一个白一个红地,眼睁睁看着楼绒绒跟着那蓝衣的青年一路远去。

  唯一让他们略微有所慰藉的,大概是那个一直跟着楼绒绒,大约摸是大庆那位战神摄政王,专门安排来保护这个妹妹的黑衣遮面的护卫,亦跟着楼绒绒一同前去了。

  这护卫先前在他们面前,便时常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同楼绒绒隔开距离,不让他们有机会做什么小动作,大约摸是受过摄政王的嘱咐,想来在寒饮玉面前也是一样。

  楼绒绒心里却没有半分绮念,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

  寒家选择了陈景辞,递上了橄榄枝,想要扶持陈景辞称帝。

  但与此同时,寒家这位大公子,却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手里的权势和财力,足够让整个南梁因此翻覆。Χiυmъ.cοΜ

  传闻说,寒家家主一向不喜自己的嫡长子,那么寒家家主,究竟知不知道,寒江雪同自己的嫡长子有所关联?

  是当真对自己的儿子一无所知,还是说,所谓冷落厌恶,不过是演给外人的一场戏码?

  楼绒绒心里揣测着各种可能性,眼前却很快就到了引路的青年所说的雅阁之外。

  青年在雅阁之外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地立在雅阁前行礼通报:

  “公子,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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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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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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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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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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