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这才反应,讶异道:

  “公子的意思是,大庆的天禄公主、摄政王收养的义妹,那个先前不知从何处拿到我们玉牌,混入暗街,将咱们在大庆京城多年的经营几乎连根拔起的小姑娘?”琇書網

  不是他不愿相信,实在是楼绒绒今年的岁数,算来也不过十五。

  再往前算,这个小姑娘第一次坏了他们在淮安城,鼓动端王借匪养兵的筹谋时,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许多次搅乱他们计划所需的算计心智,就连一些成年人都难拥有。

  若这些当真都是这个小姑娘有意为之,那这个小姑娘就不能说是聪慧了,甚至可以说是多智近妖了。

  可再一想,货物出事,的确是在这位公主来南梁后不久,若是当真是从大庆一路带来,那他们查不出出处,也是寻常。

  寒饮玉望着棋盘,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些许嘲讽:

  “我那一心要保住寒家地位的父亲,看上了一个自以为好掌控的傀儡人选,却不知道,他手心的小傀儡,早就找好了另一条大.腿,打定了主意一登上皇位就把他踢到一边。”

  “我这不孝子,虽向来不成器,就帮帮他,除掉小傀儡的依仗,让他乖乖在我那父亲的掌中蹦跳罢。”

  他将手中剩余的黑子丢入棋篓,抬眸间变了神色,吩咐道:

  “不必压价,也不必放量。告诉我们在大庆的人,可以动手了。”

  青年就此退下,寒饮玉的目光再度落于棋盘之上,喃喃道:

  “谁说死棋,便毫无作用呢?”

  棋盘之上,黑白厮杀,方才那颗白子是死棋没错,可正因其是明晃晃的死棋,却诱得黑子迫不及待下在了此处,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角隐匿已久的白子,忽而出乎意料地奋起撕出了一条血路。

  ……

  楼绒绒等了两日,却从风字军那里得知,寒衣众只是一开始乱了阵脚,但很快竟沉了下来,只维持原本的供货量和价格,完全将下家的不满压了下去。

  她微微蹙眉,心头忽然涌起不安来。

  什么时候敌人会对于你的挑衅完全无动于衷?

  要么是你的挑衅完全对他们不构成威胁,要么就是他们知道,很快你就无力再挑衅了。

  而售卖这种药物作为寒衣众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楼绒绒不相信自己的试探对其没有影响,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后者了。

  楼绒绒心中不安,可风字军传来的消息,又表明大庆朝中暂时还是一片风和浪静,出奇的顺利,尤其是因为前些日子百官得知皇后怀孕,更是一片喜色。

  可正是这种和平,反倒让楼绒绒感到了某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她到底还是令人传了急报回去,让费鹜苏小心还在大庆的寒江雪势力,尽可能做好防备。

  但这到底不是原本剧情中的情节,就连她亦不能预料,寒江雪究竟会做些什么。

  当然,亦有可能是她小心太过,其实寒江雪不过是无计可施,故作姿态罢了。

  不管怎么说,时间还是一日日流逝,很快就到了楼绒绒被邀请去寒家的日子。

  寒家枝繁叶茂,现任家主寒行川便育有十二个孩子,今日出嫁的这位乃是现任夫人所出,行七的嫡女。

  说起这位寒家主,据说原本寒行川刚刚当上家主之时,对当时的结发妻子颇为钟爱,甚至不肯另娶。

  可惜后来这位寒夫人因生下大公子时难产去世,寒行川沉郁数年后,方才娶了如今这位出身其他世家的续弦,又遵照长辈的意思,纳妾生子,这才有了这么多儿女。

  寒家主掌控着寒衣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以寒家的地位,若是他手中若是当真有这般势力,压根便不需要做戏隐藏,大可将其他世家都玩弄于鼓掌。

  只消振臂一呼,莫说推个傀儡上去做皇帝,以南梁百姓对寒衣众的追捧热衷程度,他自己上去做皇帝亦未尝不可。

  故而楼绒绒更多的怀疑,是在这些个寒行川的儿女之中。

  行七的嫡出小姐今年十八方出嫁,而早在十年前,寒江雪便业已有所规模,故而楼绒绒自然而然便更关注十年前便已有一定的岁数,可能做“公子”之人,包括旁支符合年龄之人亦列在了楼绒绒的名单之上。

  等楼绒绒来到寒家,装作不经意地从寒家几个公子小姐口中套话时,却不见寒家家主原配正妻所生的长子,一问之下,方得知,这位公子因母亲难产,从娘胎里落了病根,自出生起便极少露面。

  且寒家人分明对这位本该继承寒家家主之位的嫡长子语含忌讳,避之不及。

  楼绒绒用了些话术,方从精通世家内幕的二皇子口中得知,寒家家主似乎觉得爱妻之死,就是因为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嫡长子,一贯对其不喜,多年都不肯前去看望,连一句关切都无,甚至有人在其面前提起都会招惹寒家家主之怒意。

  这便巧了。

  南梁世家之首的寒家的嫡长子,体弱多病,有足够的地位和权势,十年前十九岁,这个年纪,亦有足够的心智了。

  更令楼绒绒进一步起疑的,是这位嫡长子,在少年时就曾被医师诊断过,断言活不过二十岁,可如今却生生活到了二十九岁。

  楼绒绒很难不因此联想到被断言不可能再站起来的离王,想到擅长以毒攻毒、以奇险之道医人的百毒老人。

  先前让陈景辞列举可能有嫌疑的人时,陈景辞大约是考虑到其体弱多病,多年来又深居简出,很难相信其在帷幕之间便建立且壮大了如此规模的组织。

  且传言因为不得父亲喜爱,被断言活不到成年,这位嫡长子甚至没有同其他兄弟姐妹一同在学堂读过书,很多人甚至流传着这位嫡长子说不准根本不识字的传言。

  但楼绒绒同为年少多智的典范,却嗅到了违和的气息——

  一个体弱多病,失去生母还为生父不喜的嫡长子,若当真无谋无智,又如何能活到如今?

  甚至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位寒家大公子,有八分的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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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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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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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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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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