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步慢,步步慢。

  平叛军营地只是慌乱了片刻,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逐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可离王叛军营地那边,却因为几次去信,主力依旧迟迟不曾回援,再加之其他没有来得及回营地报信的斥候队伍见状也加入了这场乱局。

  滔天的烈火与不知何时会就会悄然而至的死亡,终于击溃了守军本就紧绷的心理防线,留守营地的将领先扛不住惧意,带头抛弃了领地向后逃去。

  主将都逃命去了,剩下的兵卒自然树倒猢狲散,几支尚不足员的斥候小队,竟荒谬地就这么占领了一个上千人驻守的营地。

  而此时前去夜袭平叛军的离王部属,还不知道自家老巢已经被人端了,见原本有利的局势渐渐向平叛军倾斜,兼之先前收到营地遇袭的消息扰乱心神,到底是不敢再战,一路向营地退守。

  此时他还不知道,成功拿下叛军营地的姜聿,当即便用他营地的快马,派人去最近的守城送信调了行军最速的骑兵,埋伏在了他们回营地的险道上。

  原本身后就跟着追来的平叛军,离王的部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头竟还埋伏着数千骑兵,前后夹击之下,叛军当场就被从山顶冲下来的骑兵部队杀了个七零八落。

  无数兵卒吓得肝胆俱裂,丢盔弃甲,任凭主将如何呼喝都拦不住,还是最后挥刀接连砍下了数十逃卒的首级,方才震住了军队,将剩余为数不多的散兵聚拢起来,狼狈逃向了叛军的守城方向。

  巧合的是,姜聿派人去守城求援时,费鹜苏恰好带着人在城中,收到消息的时候,守城将领尚有些不敢相信,姜聿几支小队便拿下了敌军的营地,怀疑是否有诈,连忙上报给了费鹜苏。

  费鹜苏得知消息后,当即便领着手下一众精兵并城中原本的骑兵,快速赶去支援埋伏,重挫了敌军,追着敌军残部,直接将战线粗暴直接地向南压了几十里。wWW.ΧìǔΜЬ.CǒΜ

  自两个多月前豫章一战大胜之后,双方可以说是互有往来,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陷入僵局,这还是第一次有这般大的进展。

  原本正为战局愁眉不解的萧立得知此战后,大为振奋,尤其是得知姜聿得知敌军要夜袭本部之后,竟趁敌营空虚之际,以数人的队伍直接端了对方的老巢,可谓居功至伟,当即便想要提拔重用他,于是便想要召他入帐见一面。

  哪知他刚派人前去招揽,就得到回信说,人已经被费鹜苏半途劫走了。

  他当时就差点没给气岔过去,怒拍桌案道:

  “他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好苗子,他费鹜苏又他娘的半道来截老子的人。先前一起在北边打仗时老子看重的好苗子就全被他四字军招揽走了,现在又要抢老子的人?我萧立还真就不信了,走,跟老子去费鹜苏帐里要人去!”

  他哪里知道,费鹜苏带兵紧赶慢赶,伏击敌军之后,当即便去见了传信去守城调兵的姜聿。

  与萧立一介粗汉,平日里亦同质子府没什么来往,亦没留意过姜聿这人不同,费鹜苏一眼便认出了人,当场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声道:

  “你可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原本跟随着姜聿的众人,听闻能见到费鹜苏,本是极为雀跃兴奋,以为此行一定能在费鹜苏面前好生出彩,却没料到,费鹜苏见到姜聿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夸赞或是奖赏,竟是冷下脸色,说了这一番话,脸上的笑意当即都僵住了。

  姜聿亦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费鹜苏,被认了出来,闻言只是抿了抿唇,下颌收紧道:

  “知道。”

  费鹜苏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冰冷,闻言亦不再多言,翻身上马,不容置喙道:

  “跟本王走。”

  斥候小队的众人见状,皆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番情形,又担忧费鹜苏会对姜聿不利,忍不住自发向前,想要替姜聿说话。

  可没等他们开口,姜聿自己便已上前,丝毫没有犹豫地翻身上马,跟在费鹜苏身后离去。

  小队众人还想追上去询问些许,却被原本跟在费鹜苏身边的简尚笑着拦了下来,解释道:

  “诸位不必惊慌,只是咱们殿下同姜小哥有过一面之缘,并非是要为难他。”

  众人仔细一想,方才费鹜苏和姜聿的各自反应,显然确实是原本便相识的。

  能同摄政王殿下相识,显然姜聿的身份也不寻常,可却依然是从最底层的小卒做起,看费鹜苏的反应,说不准姜聿正是什么世家公子,背着家里人出来参军,费鹜苏方这般严厉,说是长辈关心晚辈,倒也说得过去。

  有人忍不住低声兴奋道:

  “姜队竟同摄政王殿下相识?我就说嘛,就姜哥那身段气度,还有身手胆识,出身定不寻常!也不知道姜队是怎么同殿下相识的,那可是打得北秦数年不敢进犯,闻之就令小儿夜啼的大庆战神啊……”

  沉稳些的副队连忙出声道:

  “闭嘴,说什么呢?!这些有的没的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他们虽压低了声音交流,但面前的简尚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但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出言回答他们的困惑,亦没有责怪他们多言,只是拱手行了一礼,便也翻身上马,追着费鹜苏离去了。

  在萧立赶到费鹜苏的营帐之前,姜聿正立在军案之前,面对费鹜苏审视的目光,半点未曾避让。

  细算起来,少年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很快便是弱冠之年,身子骨已经基本张开了,站在费鹜苏面前亦只矮了不过寸余,虽抵不过男人身怀威势,却亦有少年人的锐利与锋芒。

  费鹜苏打量他许久,终于开口:

  “为何参军?”

  姜聿抬头看他:

  “为何不能参军?”

  费鹜苏眸光一冷:

  “你最好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北秦质子,身上留着北秦狼主的血,你贸然离京,私自参军,一个北秦的皇子,却混进了大庆的军队。若是此事被人揭发,你可知道,所有跟你并肩作战的同袍,很可能都会因为你的一时兴起,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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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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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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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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