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那应当是病人郁闷日久,胸闷气短、肝气不舒,难免久郁成疾,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久郁成疾的也是少见。”
他甚至友好地提醒了冷玉兰两句:
“若是贵千金实在不喜读书,平日里松散些也无妨,又或是多许些奖励,孩子还小,一味苦读难免觉得枯燥,此事着急不得。”
冷玉兰谢过了医师的建议,眉头却依旧没有展开。
医师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自家那混世小魔王,别说因为读书郁郁不乐了,当初把她送进宫中,叫萧太后盯着她读书,小兔崽子都能寻着法子躲懒,照样活蹦乱跳。
而且之前同楼绒绒在府中读书时,她不也好好的吗?怎么可能在冷家家学读了几天书,就久郁成疾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没让她习武的事情?
冷玉兰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但若真是因为这个,就凭萧玉儿这一根筋的脑子,不应该早就哭着喊着说自己不读书了,用退学来要挟自己请教习吗?
她狐疑地看向病床上意识模糊的萧玉儿,心想这小兔崽子不会是在装病演我吧?
但转念一想,医师都看过了,那位医师也是知天命之人了,多年从医,应当不会弄错,也就是说,习武对萧玉儿来说,当真如此重要,以至于让她心心念念,甚至久郁成疾了。
楼绒绒一边扑在萧玉儿床前,牵着萧玉儿的手表演“关切”,一边用余光偷瞄冷玉兰的脸色。
见冷玉兰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最后一甩袖,吩咐下人照顾好萧玉儿,转身就欲出门。
楼绒绒连忙起身,跟在冷玉兰身后也出了门:
“老师稍等,我有事同老师交代。”
冷玉兰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跟我来。”
随即带着楼绒绒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难得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温婉和雅,有了几分猛将府上当家主母的气场,开口道:
“说吧,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楼绒绒低头,直接开口道:
“玉儿今日找到我,同我说她不读书了,说老师没有守诺给她请教习习武,哭得劝都劝不住。”
冷玉兰心说果然,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她还同你说什么了?”
楼绒绒说:
“她说她偷听到您跟侍女说话,才知道您一直哄骗她不给她请教习,是压根不想她习武,将来像她父亲一般上战场厮杀。”
冷玉兰表情无波无澜,看不出内心想法。
楼绒绒偷偷瞥了她一眼,继续道:
“您也知晓,学生同玉儿关系亲密,自然不愿她就此弃学,就答应跟她一同回府,劝您践诺,给她请教习来习武。”
她状似无措地扯着衣角:
“我本只是说着应付玉儿的,实际也没想好要怎么说服您,谁料刚到府上,玉儿直接便虚弱地跌落了马车,这些日子她虽一直闷闷不乐,但我却也没想到她心中竟将习武看得这般重,竟能因此郁结成疾。”
她这番话说得漂亮,一方面卖了一波萧玉儿以博取冷玉兰的信任,有了这番真话铺垫,后续将萧玉儿当真郁结成疾的事情直接坐实了,加之有医师的印证,便是冷玉兰也察觉不出问题。
果然冷玉兰周身的气势缓缓散去了,没了那副无形逼问的架势,反倒露出几分为人母的无奈来。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开口道:
“你也辛苦了,有玉儿这么个不省心的朋友,你又是个心细的,平日里都得你照看着她。”
楼绒绒却道:
“玉儿心思纯净,我喜欢同玉儿相处,交朋友的事情,本就是互相扶持,我不觉辛苦,只是习武这事……老师,您看在玉儿都这般了的份上,要不就从了她吧,您若是不想她从军,只消叮嘱教习两句,叫教习随意应付一番,不必教真功夫便是了。”
冷玉兰本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条建议从楼绒绒嘴里提出来,作为老师必须以身作则的她却不得不反驳:
“胡说!既然学,那自然得学出个样子,怎能胡乱应付差事?若一事应付,往后便是事事应付,再说了,叫人知晓,威武将军家的小女儿习武,结果只学了一副花拳绣腿,玉儿又要遭人如何看待?”
楼绒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冷玉兰说完,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将原本设想的一条解决方法彻底堵死了,多少有些懊恼。
楼绒绒则迷茫道:
“那怎么办?玉儿都难过病了,总不能真的不请教习,当真就让她这么病着吧?”琇書網
作为母亲,冷玉兰自然比楼绒绒更加担心,无奈之下,只能咬牙道:
“请,怎么不请,我今日就去请。”
说罢,当真就唤来了人梳妆打扮,出门去寻合适的教习了。
楼绒绒眼见冷玉兰出了门,转头就喜滋滋去寻萧玉儿了。
此事那药丸的药性已经散发了不少,萧玉儿也多少清醒了些,只是碍于房间里还有丫鬟照看,也不知道楼绒绒那边究竟如何了,心里猫儿抓似的,又不能动,难受极了。
好在这时,楼绒绒终于来了。
见房内还有丫鬟,楼绒绒笑着道:
“这位姐姐,方才我路过伙房,煎药的人手似乎不够,要我叫姐姐去帮忙呢。”
丫鬟不疑有他,连忙去帮忙了。
等丫鬟一出门,萧玉儿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兴奋地抓着楼绒绒的手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我娘去请教习了吗?”
楼绒绒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惊讶道:
“药效这么快就过去了?我上次试药的时候,可是足足晕了两个时辰,你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萧玉儿哪顾得上什么药效不药效的,一心只关注她娘有没有给她请教习,抓着楼绒绒的肩膀使劲晃动:
“别管什么药效了,你快告诉我,我娘是不是给我请教习去了?”
楼绒绒被她晃得自己都快晕了,连忙道:
“去啦去啦!我亲眼看着她去的,满意了吧?”
话音刚落,萧玉儿顿时一声怪叫,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楼绒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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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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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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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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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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