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楼绒绒,就连冷玉禾也都觉得有些难办。

  他对楼绒绒道:

  “我大姐姐虽看着温婉娴静,其实骨子里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是遇到百般阻挠也不会更改,甚至旁人越是咄咄逼人,她就越是不肯服软。”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娘说,当年大姐姐不顾两家纠葛,执意要嫁给大姐夫时就是如此,家中长辈越劝,大姐姐越发心意坚定,打板子罚跪祠堂禁足都没拦住大姐姐,最后还是家中长辈服了软,大姐姐也如愿嫁给了大姐夫。若我们当真要去说服我大姐姐,一定不能硬来。”

  楼绒绒倒是第一次听这回事,也很是讶然。

  当初她知晓萧玉儿她娘居然是冷家人的时候,也甚是吃惊,下意识觉得定是萧立这个武将更为主动,却怎么也没想到,看似大家闺秀的冷玉兰,当年竟也曾为了嫁给萧立如此固执地抵抗过。

  这让楼绒绒打消了一开始冒出的,以请教“曾子杀猪”的故事暗示冷玉兰的念头,毕竟这故事虽然确实是劝父母对孩子守诺,但对不肯践诺杀猪给儿子吃的“母亲”,却多少有些说教的意义在。

  楼绒绒遂改变了思路,想了想,在萧玉儿和冷玉禾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冷玉禾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我们这样做,当真能行得通?”

  萧玉儿听完反倒很是相信楼绒绒,也不哭也不闹了,只是方才哭得太凶,现在还是忍不住一直打哭嗝儿。

  楼绒绒一边轻拍着萧玉儿的后背,一边对冷玉禾道:

  “成与不成,先试试再说,为人父母者,做什么事都总归离不了为孩子好这几个字,若是他们发现他们做的事对孩子不仅无益,反倒有害,才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若是换了旁人,我还不敢用这个法子,但老师并非见识浅薄、文过饰非的固执之人,我这才敢提议如此一试。”

  冷玉禾对此倒是颇为赞同:

  “大姐姐的确是宽和明理之人,只是严苛了些,对自己对他人都是如此。”

  说话间,马车已经快到萧府门外了。

  萧玉儿气差不多也顺了,楼绒绒从荷包里取出一颗丸药,对她道:

  “我身边的婢女春寒在医药一道上颇有些悟性,这颗丸药是她平日里闲来无事制来玩的,能让健康之人看起来虚弱无力、脉象低沉,是专门用来装病骗人的,微有些毒性,但只吃一粒并不伤身。”

  萧玉儿听完楼绒绒的描述,眼神瞬间就亮了:

  “那以后不想上课的时候,吃一粒这个,岂不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

  楼绒绒没好气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想什么呢,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是伤身的好吧?再说了,你不是不能习武就打算退学了吗,还怕上什么学?”

  萧玉儿这才讪讪不说话了,乖乖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了下去。

  反倒是一旁的冷玉禾露出两分犹豫之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看萧玉儿已经咽了下去,也只好把质疑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转眼间,萧府已经到了,楼绒绒和冷玉禾先行下了车。

  等轮到萧玉儿下车的时候,只见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萧玉儿,脸色苍白,脸上还带着泪痕,扶着车厢一脚就踩空了,整个人直接栽了下来。

  楼绒绒此时“恰巧”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当即眦目惊呼道:

  “玉儿!玉儿——玉儿你怎么了?!”

  其声之高,神态之夸张,表情之担忧,让原本也想好了台词的冷玉禾愣是一噎,感觉自己那平庸的台词实在说不出口了。

  好在也没人在意他说没说话,一伙人看见萧玉儿踩空,全都急忙围了过去,冷玉禾混在人群里也不算显眼。

  萧玉儿那一脚踩空虽然是故意的,但此时的虚弱却是当真做不得假的,她仰面跌在地上,又被人拉拉扯扯抱了起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连路都看不清,像极了幼时发烧时的滋味。

  当然,如果她吃过云南的野菌子,就会知道这种滋味就跟吃了稍微有毒性的野菌一样一样的。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萧玉儿她娘,一群人急匆匆把萧玉儿送回她的房间时,冷玉兰也已经急匆匆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府上常备的医师。

  冷玉禾第一回跟着别人干这种欺瞒长辈的事情,难免有些不安,害怕医师诊断出什么问题,忍不住偷偷看向楼绒绒,却见楼绒绒此时正一脸担心地扑在床前,演技无懈可击。

  冷玉禾:……这根本就是惯犯吧?

  医师切了脉,又仔细观察了萧玉儿的症状,眉头舒展开,起身写了一副药方。

  冷玉兰连忙上前询问:

  “大夫,我儿到底如何了?”

  大夫一边写方,一边回答道:

  “倒也并非什么大症,只是体虚苦寒,脉象低沉,多半是受了寒,煎两副药喝了应当就能好了。”

  冷玉兰闻言却诧异道:

  “我儿体魄向来强健,上次受寒已是三四年前了,今早启程去读书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回来便病了?”

  楼绒绒适时插话道:

  “是啊,早上来的时候,玉儿看起来还好,只是有些低落,我们怕她是因为我们每日去旁听乙班的课程,总是落下她一个人所以才闷闷不乐,所以今日才想着同她一起回府玩一日。”

  “谁料路上还好好的,快到府上的时候,玉儿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下车的时候竟虚弱到踩空了,若非一旁的仆从反应快将人拽了一把,玉儿非得磕破头不成。”

  闻言,爱子心切的冷玉兰连忙上前检查萧玉儿的额头,见并无明显的伤痕,又掀起小被,细细检查了萧玉儿的胳膊腿脚,见确实没磕着,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医师听完,却若有所思道:

  “今日心情不好?”

  没等冷玉兰答话,楼绒绒便抢答道:

  “何止是今日,她已经连着不开心好多天了,可能是因为觉得读书太闷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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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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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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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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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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