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带刘夫子熟悉一下他的住处。”
顶着这一身打扮,被楼绒绒叫夫子,刘子季这次终于红了脸,匆匆跟着仆人离开了。
等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时,才发现书案上用二十两银子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提前从月奉支的,不用谢。”
刘子季心中一暖,明白楼绒绒这是看出自己没有余钱购置新装束,这才叫人准备银钱给自己,这小姑娘虽然表面上伶牙俐齿,但却实在是个妥帖的孩子。
这天入夜的时候,很多人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比如竹棚街的大家,第一次住上有屋顶、床和温暖被褥的屋子,很多人都不敢闭眼,生怕这是个美梦,一睁眼就会醒来,再回到泥泞肮脏的竹棚街。
楼绒绒则是解决了竹棚街的事情后,开始因为费鹜苏出门日久未归担忧,尤其是她先前抽到的道具小兔子,到现在还没有线索,想要找到与它有关的人和物,实在宛如大海捞针。
想到自家哥哥信中所言,有事可求助云言竹,她便有些倾向于将兔子交给云言竹,让他帮忙查探一番。
但也有些人是忙着算计别人,大半夜尚且在蝇营狗苟。
三房苏宣易此刻正担忧地望向他二哥苏宣平,问道:
“二哥,你确定这样真的可行吗?咱们这样算计自家的生意,坏自家铺子的名声,铺子酒楼一旦都倒了,咱们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苏宣平冷哼一声:
“哼,你怕什么,该担心的是那丫头,左右苏家再好,咱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你难道忘了她搜刮咱们那副样子了吗?”
说着他眼直接就红了,先前那五万金,当真是要了他的老命,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不狠狠剐楼绒绒一顿,他觉得自己是好不了了。
见苏宣易还有几分犹豫,他眯了眯眼,紧接着换了一副哥俩好的表情,一把揽住苏宣易的肩膀,笑道:
“我说弟弟啊,你究竟在顾虑什么呢,现在铺子酒楼的进项都在那个小丫头手里,左右咱们干不干这事,钱都到不了我们手里,倒不如果决些,让那个小丫头尝尝什么叫手段,她解决不了问题,还不是得回来求咱们,等咱们拿回来进项,我分你这个数,如何?”
瞧见苏宣平张开五指的手,苏宣易的视线瞬间黏在了上面,跟着这只手上下左右移动,眼睛都不带眨的。
苏宣平这才满意地收手,对苏宣易道:
“这才对嘛,咱们兄弟两携手一起,难道还斗不过个五岁的黄毛丫头?”
第二天一大早,楼绒绒还在美梦中,就被湿润中带着微微凉意的帕子,轻轻盖在脸上叫醒了。
春寒知道楼绒绒的习惯,一般平日里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像今日提前将她叫醒,定然是出了大事。
楼绒绒看向春寒,果不其然后者神色凝重:
“小姐恕罪,是铺子出了问题,苏家在扬州城内的铺子,有七八家从今早起,就有人上门泼脏水,说我们的货有问题,甚至有一家药铺,被人指责说是医死人了,要报官。”
“城东一家酒楼也摊上了官司,说是吃了我们的东西就犯病死了,抬着尸体堵了酒楼的门,要我们给个说法。”
楼绒绒顿时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你是说,所有出问题的铺子,都是今天早上一早被找上门的?”
春寒一边服饰楼绒绒梳洗,一边答道:
“正是,奴婢也觉得蹊跷,因此已经先让姐姐去铺子里了,海伯也已经去查看了,若是事情小,便给些钱财了事,但恐怕酒楼和药铺的事情不能善免。”
但怕的就是闹事的压根不是为了钱,不是出点钱就能解决的。
楼绒绒心中思绪百转,点头表示知晓了,示意春寒加快了梳妆速度,只简单绾了个发便出了门。
马夫问楼绒绒去哪里,楼绒绒的手指在车窗边缘上敲了敲,眯了眯眼,开口道:
“去刑狱。”
其实她身旁的春寒就识药理,会验尸,但为服众,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
等她到了刑狱外面,打起车帘一瞧,前面停着的正是云言竹那架颇为奢华的马车,楼绒绒心思一动,刚下车,便瞧见云言竹带着一身着粗布短褐的消瘦中年人走了出来。
云言竹也看见了她,干脆走了过来,向楼绒绒介绍道:
“这是刑仵作,同我有些交情,我今日办事路过这里,正巧刑仵作换值休息,就想着请他去喝杯酒叙叙旧。”
至于去哪里喝酒嘛……
云言竹的目光同楼绒绒在空中交汇,各自心知肚明。
楼绒绒收到费鹜苏的回信之后,就知晓哥哥怕是同云言竹达成了什么交易,既然云言竹愿意帮忙解决酒楼的事情,楼绒绒求之不得。
两辆车交汇的瞬间,云言竹低声对她道:
“别担心,我已经吩咐过了,所有闹事的铺子附近的云家铺子,今日全都贱价出售,能帮忙吸引一些注意力,扬州城负责巡检的将领欠我一个人情,一般的死缠烂打很快就能解决。”
闻言,楼绒绒着实松了口气,她怕的就是酒楼和药铺这边还解决不了,其他铺子也处理不清楚,胡子眉毛一把抓,哪头都顾不上。
有了云言竹这番话,好歹楼绒绒能放手去处理药铺的事情了。
马车很快就赶到了药铺所在的街道,远远便瞧见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得水泄不通的药铺,一个瘦高长脸的汉子跪在人群中央,面前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又哭又喊:
“爹啊……都怪儿子不孝,错信了庸医,这才害得你惨死归西,今日儿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www.xiumb.com
然而仔细看去,男人虽然哭声震天,但脸上却没有多少眼泪,一双奸猾的双眼还时不时扫过围观的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楼绒绒身边的春寒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很快就从人群里找到了目标:
“小姐,好像是二房的人,原来是他们找人来栽赃陷害的,需要属下派人去将人捉来吗?”
楼绒绒却道:
“不必着急,先去看看情况如何。”
两人从人群之中穿过,来到药铺门口,药铺的坐堂大夫不认得楼绒绒,但却认得来过药铺查看账目的春寒,当即便向春寒诉苦道:
“可算盼着人来了!您快瞧瞧吧,这人两日前带他父亲来看诊,我给抓了些化痰散痞、理气消肿的药物,结果今日他就上门来,非说我为了赚钱用贵药材,结果医死了人,要上官府告我!”
“苍天可鉴!他那日来的时候,我给他开了三副药,他偏生只肯买一副,总共加起来也不够十文钱,还说我为了那点药钱害死他爹,我……我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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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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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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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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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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