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认楼绒绒已无大碍,费鹜苏满身的杀气终于收敛了些许,但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他原本在皇帝寝宫中同皇帝讨论完河南赈灾贪污之事,便同皇帝说,要将楼绒绒收作义妹,皇帝便提出想见一见,说是好奇当时让费鹜苏没来得及把人证都杀完的小女童长什么样,结果唤人出去叫,却得知楼绒绒被御花园那群京城闺秀强行拉走了。
费鹜苏当即便丢下皇帝,自己奔向了御花园的方向。
也亏得他来得及时,否则……wWW.ΧìǔΜЬ.CǒΜ
费鹜苏摸了摸胸口,就连沙场上命悬一线时都沉稳跳动的心脏,此刻却仿佛雷雨鼓点。
数十名名门贵女,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再没人敢开口说话,大多数人都惧怕他身上的杀伐之气,下意识便瑟缩着远离。
却也有人望着费鹜苏满脸的欢喜和深情,譬如那大方的萧云湘竟扭捏起来,又譬如那高傲的冷玉烟竟满眼狂热。
然而此刻,显然费鹜苏谁都没看在眼里,他几乎在确认楼绒绒性命无虞的瞬间,转身就将不远处的蓝语嫣一脚踹进了湖中。
蓝语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呛了好几口水,还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花四溅的那一瞬间,不少贵女都惊叫起来,有胆子小的,立马不敢看了,就要去找宫女侍卫救人。
费鹜苏身周寒气更甚:
“本王看谁敢救她!”
顿时,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这时候,终于有人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个他们口中的小乞丐,究竟在摄政王心中分量有多重了。
整个御花园湖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来——
刚刚曾经一起嘲笑楼绒绒的,此刻心中又悔又怕,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蓝语嫣,萧云湘冷玉烟等人,则是担心费鹜苏如此行事,会惹恼蓝语嫣当左相的父亲,一边恼恨楼绒绒给费鹜苏惹来麻烦,一边又后悔自己没能阻止蓝语嫣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眼见水面上挣扎的浪花越来越小,咕嘟咕嘟的气泡冒起来,显然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有人着急,有人解恨,有人害怕,唯独一旁的费鹜苏,依旧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就在各家贵女都以为费鹜苏当真要淹死蓝语嫣的时候,忽听一声尖长的通报:
“皇上驾到——”
众女忙行礼跪拜,穿着龙袍的年轻帝王还没来得及下龙辇,便着急忙慌指挥侍卫:
“快快快,快去救人!”
这次费鹜苏总算没再阻拦,侍卫把蓝语嫣救上来之后,一队宫女太监悄然将人抬了下去,不知往哪个宫的方向去了。
皇帝看着费鹜苏气不打一处来:
“人要是出了事,左相跑来质问孤,你叫孤如何应对!”
看似是责骂,实则却根本没有追究费鹜苏把蓝语嫣丢下湖中之事,只是气愤费鹜苏下手没有分寸。
费鹜苏……费鹜苏没有任何反应,果不其然,下一秒,皇帝自己就转移了注意力。
“这便是你提到要收作义妹的小女娃?孤瞧着倒确实是玉雪可爱,就是消瘦了些,该多吃些补补。”
这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都知道摄政王无心婚配,却没想到他先行就认了个五岁的女童当义妹,不少人都开始怀疑楼绒绒并非什么无父无母小乞丐了,而是摄政王的私生女。
连萧云湘和冷玉烟听到这一消息,看向楼绒绒的眼神都截然不同了,从费鹜苏的言行中,就能看出他对这女娃颇为看重,若是能从这女娃入手,说不定就能得了费鹜苏的青睐。
原本醒来听到皇上驾到,刚准备爬起来的楼绒绒,脑海里系统忽然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有导致剧情重大改变的行为!警告!警告!该行为与反派相关,无法进行自动修正!改动可能导致宿主的命格发生重大改变,请宿主慎重做出选择!”
楼绒绒瞬间就放弃了醒来,决定装晕直到出宫,可惜没法控住住眼皮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费鹜苏瞥一眼明显装死的某人,嘴角终于溢出了一丝笑意:
“是,等带回府中,定然叫她多吃些好吃的,养得白白胖胖。”
对着自己的时候他何曾有过这样的好脸色?皇帝一顿,说出来的话莫名就带了些酸意:
“既然爱卿已经有所决意,孤这里有块西林进贡的双鱼暖玉,就当这孩子第一次见长辈的见面礼吧。”
暖玉珍贵,更何况是贡品,费鹜苏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谢陛下。”
在皇帝话里提到“长辈的见面礼”时,萧云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等费鹜苏收下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头上摘下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乌扶桑足金步摇,也道:
“云湘第一次见小妹,没有什么准备,便先拿这枝步摇垫着,等云湘回府,定然挑一件更好的见面礼与小妹送去。”
向来对她不假辞色的费鹜苏,这次竟然看了她一眼,难得好脸色地收下了:
“多谢。”
短短两个字,差点让萧云湘喜极而泣。
冷玉烟只恨比萧云湘抢了先,但自己又不像萧云湘,带着满头的金灿灿,随手拔下一支就能当礼物。
思虑片刻,她拿出一随身玉佩,对费鹜苏屈膝行礼道:
“殿下赎罪,玉烟是个平素不大打理俗物的性子,一时情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金银宝物,不过玉烟师从白辞琴师,还算得师父喜爱,若小妹想学习琴艺,只需拿着这枚玉佩去白鹿山下求请,便能入门拜见。”
这话一出,萧云湘顿时恨得牙痒痒。
众人皆知,白辞琴师乃是天下第一琴师,尤其是早已退隐,有人奉千金只愿听他一曲,却被凛然拒绝。
冷玉烟的这份人情,却能让楼绒绒再次见到白辞琴师,已然是千金不换了,比之萧云湘的足金步摇,显然要更加珍贵。
费鹜苏显然也更珍重这份礼物——他还记得楼绒绒的志向是想学习技艺,万一她真的想学琴呢——因此对冷玉烟的态度更加和软,看得萧云湘直冒酸。
二人珠玉在前,就有不少人想要照猫画虎,但拿出的东西怎么能比得上两位京城最有地位的贵女,这时皇帝竟发话了:
“时候也不早了,这孩子落入湖里着了凉,摄政王还是早些带这孩子回府吧,省得在孤眼前,看着你就心烦。”
一听费鹜苏要走,不少人马上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逃过了这一劫,却不知道,今晚回家,当他们把今日的情形告知家里后,几乎有点脑子的都冷汗直冒,连夜备礼送往摄政王府。
原本他们若是当场便送礼赔罪,可能只需要摘只金钗玉镯,可如今回了府,便得大出血了,年轻的帝王哪里是看不惯费鹜苏,这分明是替人出气呢。
但几乎没有臣子觉得不满,毕竟破财消灾总好过以命抵命的强。
之后的事情先不提,只说此刻,马车中,费鹜苏正端坐着,对眼前假装昏睡的楼绒绒道:
“怎么?现在还打算继续装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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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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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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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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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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