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大过年的,动什么怒,有话好好说。”
秦林城在老爷子身边坐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捧到老爷子跟前。
“喝口茶,顺顺气。”
老爷子“哼”了一声。
“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糊弄过去。”
老爷子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掷于桌面,瞟了一眼秦林城脸上的伤口。
不深,浅浅一道刮痕,没有白天的巴掌印来得刺目。
老爷子到底是心疼秦林城这个外孙。
苍老的手,抚上他英俊的脸,细细端详。
“当众被自己的太太甩耳光,你也不嫌丢人。”
“外公,我说了,是意外,染染怎么可能舍得打我。”
秦林城一心一意维护着季染。
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意外不假。
但怎么就把手甩向了秦林城?
显然,两人之间,又闹了什么矛盾。
是故意,还是意外,结果都一样,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季染打了秦林城。
这在老爷子看来,很不像话。
除非秦林城做了天大的错事,不然,故意还是意外,都不能在秦家祭拜的日子,当众打自己的丈夫。
老爷子忍了一天。
好几次都想把季染直接叫过来骂一顿。
“不想我把季染叫过来刨根问底,就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我。”
老爷子收回手,板着一张脸。
“别等我自己去问去查。”
秦林城舌尖抵了抵受伤的脸颊。
“外公,没什么大事,一点小误会,我会解决好,您别插手。”
“我能不插手吗?今天在墓地,季染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
手机不离身,也不调成静音,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在秦家祭祖的时候,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她这个秦太太,当得真是称职。”
老爷子不留情面地说着。
对季染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也有些不满。
“外公,染染哪有不称职。昨天,她可是一整天都在准备祭拜的食物。”
说是准备祭拜的食物,也没几样需要季染自己动手,绝大部分由佣人们准备,她顶多站在边上看看。
至于今天,作为秦太太,她本该张罗着安排车辆和行程,引导安顿亲眷。
结果因为南洋的一通电话,她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祭拜上。
所有事情,都是秦林城一手包办。
秦林城一个劲地帮着季染。
他和季染之间的事情,他不想老爷子插手,给季染压力。
他气季染,是他的事情。
别人要说她半句不是,他都不会允许。
“你就替她兜着吧。”
老爷子拍了拍桌子。
“等兜不住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老爷子虽与季染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把她的性格脾气,给了解透了。
坚韧不拔,但也骄傲固执。
这样的性格,和秦林城相处,早晚要闹出不愉快。
“外公,染染是我太太,我不替她兜着,难道让别人替她兜着吗?”
秦林城拿了个靠垫,垫在老爷子的后背,让老爷子坐得更舒服些。
“今年是染染第一次参加祭拜,难免会紧张,会有所疏漏,以后不会再发生失误了。”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外孙,喜欢季染,掏心掏肺。
他除了成全撮合他们,还能做什么。
“我老了,管不动了,感情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老爷子拍了拍秦林城的肩膀,语重心长。
“别让自己受伤太深,外公我,舍不得。”
秦林城虽闭口不谈,老爷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待秦林城离开书房,老爷子就一通电话打了出去。
“去查一下,南洋那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不干涉秦林城的感情,但很多事情,他这个做外公的,总得心里有数。
秦林城回到卧室,季染刚洗完澡出来。
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肩头。
看到秦林城进来,季染拿毛巾的手,顿了一下。
目光掠过,停在他的脸颊处。
掌印之上,又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落在季染眼底,却显得格外醒目。
是被老爷子打了吗?
“脸怎么了?”
她还是忍不住问,忍不住关心。
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抚摸他的伤口。
秦林城“啧”了一声,挪开她的手,直直地朝床边走去。
季染默默地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拿出医药箱。
“上点药吧,大过年的,破了相,不好。”
她坐在床边,拿出棉签和药膏,靠近他。
“你知道大过年破了相不好,还朝我挥手?”
秦林城握住她的手腕,往边上一甩。
手里的棉签和药膏甩了出去,掉落在地。
季染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捡起棉签和药膏。
“药膏和棉签我放在这里,你想涂了,就自己拿。”
她将药箱放到床头柜,转身坐到梳妆镜前,拿出吹风机,自顾自地吹头发。
他跟她发了一天的脾气。
她也生气。
气他罔顾他人生死。
破了相而已,比起在生死线挣扎的程鸣,算不了什么。
她何必自讨没趣,舔着脸去给他上药。
秦林城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她就随便把药箱一丢,不管他了?
真是可以啊,季染。
秦林城拿起医药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季染身旁。
“你打的,不该负责上药吗?”
他狠狠地将药箱往她面前一掷。
季染关了吹风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道伤,不是我弄的。”
“那也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秦林城将药膏塞进季染手里。
季染站起身,将凳子让给秦林城:“你坐下,不然我够不到。”
秦林城坐下去的同时,搂住了她的腰,轻轻一带,将她按坐在他的大腿上。琇書蛧
季染任由他抱着。
沾着药膏的柔软手指,轻柔地抹过他的伤口,棉签一点一点按压,边按压边轻轻呵气。
秦林城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温柔。
上完药,季染收拾好药箱,缓缓开口。
“这次你别食言,过完春节,就立即帮程鸣找医生。”
秦林城平复的怒气,又“蹭”地往上涨。
“季染,我要是食言了,你会怎么做?要跟我离婚,离开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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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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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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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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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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