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睁着眼推搡他,男人俊朗的脸,在她眼前堪堪放大。
他闭着眼睛,吻得投入深情。
头顶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硬朗的五官。额间碎发垂落,多了一份自然随意。
季染一时怔愣住,放在床上的十指,不由地慢慢收紧。
心脏的位置,“扑通扑通”跳了不停,呼之欲出。
温柔缱绻的吻,令她紧绷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睫毛轻颤几下后,眼睛缓缓闭起,用心感受起炙热的吻。
一吻终了,秦林城抵着她的额头,平缓呼吸。
“今晚睡这里,明天家里的佣人,会送衣服过来。”
秦林城的语气,客套疏离。
说完,他松开她,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神情。
季染还没有从刚才,突如其来的亲吻中,恢复神志。
唇间还停留着松木香,而男人已经抽身离开,绕过床尾,走到床的另一侧。
刚才持续几分钟的吻,仿佛不存在。
他的温柔神情,也仿佛不存在。
季染抬起手,指腹轻触嘴唇,在上面轻轻摩挲。
房间的大灯熄灭,只留了季染一侧的睡眠灯。
她转过身,看向秦林城。
他背对她躺在酒店大床的另一侧,距离她这一侧,可以再足足躺下两个人。
季染把腿挪到床上,轻轻掀开棉被一角,慢吞吞地躺进去,关了睡眠灯。
室内陷入黑暗寂静,呼吸清浅绵长。
季染仰面而躺,盯着天花板,幽幽开口。
“秦林城,我是被许浩峰绑到酒店的,进酒店前,他已经把我迷晕了。”
她主动跟他解释。
不想他因为今天的事情,产生误会。
她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一些事情。
黑暗里,他睁开双眼,眼底灿若星辰,升起隐隐的期待。
他故意不搭理她,想让她主动往下说。
季染转过脸,目光落在秦林城宽挺的背部,看了一会,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天花板。
他没回应她的话,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也许,他根本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释。
她今晚是死是活,他可能也并不在意。
他来救她,只是为了不累及他的名声。
她吸了一下鼻子,突然觉得没必要多作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差。
多一件今天这种事情不多,少一件也不会改变什么。
季染侧过身体,往床的一侧又挪过去一些,两人的距离隔得更远。
“这就解释完了?”
过了半晌,秦林城翻了个身,手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闷闷的。
秦林城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季染一时不知所措,很不自然地扭动身体,想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
秦林城手臂收紧,声音黯哑低沉。
季染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体起了明显的变化,她立马停止了挣扎。
“你先放开我。”
秦林城扯了扯嘴角,松开了她,换了个平躺的姿势。
季染也转过身平躺。
“许浩峰出狱后,是想拉着我,一起报复你。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拒绝了他。”
“嗯。”
秦林城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今天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麻烦。如果走漏消息,我怕会伤害到崽崽,你会处理好的吧?”
秦林城握住她的手。
“除了怕崽崽受到伤害,你就不担心别的?”
如果没有崽崽,是不是今天的事情,无论是个什么结果,她都不会在意?
他轻声问她,面色平静,心里压抑着一股情绪。
季染被握在掌心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
季染语塞,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她就是那样想的。
秦林城的眸色暗了暗。
“许浩峰怎么绑的你?你来酒店,是想见小医生。”
他说的是陈述句。
季染心里“咯噔”一下,坐起身子,拧开床头的睡眠灯。
光影绰绰里,她冷了脸。
“你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还有,程鸣有名有姓,你凭什么小医生小医生的叫,程鸣做医生时,也是很出色的医生。”
她控制不住情绪,火发得莫名其妙。
他坐起身,抿着唇垂眸看向她。
果然,不能提小医生,一提小医生,她就会跟他急眼。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下去。Χiυmъ.cοΜ
她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憷。
“秦林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处处打压程鸣,又压下他的婚讯。”
季染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愤怒的哭腔。
“我只不过来见见程鸣,想确认他过得到底好不好,有什么不可以!”
她内心慌得一批,却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秦林城一声哂笑,迈腿下床,背对着她,抛下一句话:
“看来,我今天根本不必来。”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室内归于死寂。
季染呆呆地坐在床上,十指不停地绞着棉被。
她把事情搞砸了。
一开始,她的本意,是想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解释清楚。
可他提到了程鸣,她的情绪就失控了。
她盯着紧闭的房门,咬了咬嘴唇,迈腿下床,在床边站了一会,终是没有跨出去一步。
门外,秦林城倚靠着墙,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深邃的眼底,暗流涌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捏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一下一下地敲着手背。
整个楼层的其他客人,早在秦林城来之前,都安排到了其他楼层。
空旷安静的楼道,他像一座雕塑,久久地站在原地。
再回到房间时,季染已经睡着。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嘴里呓语不断。
秦林城站在床边,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
他蹲下身子,轻轻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轻按她的眉头,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
他凝着她沉睡的眉眼,看了很久。
小医生有那么好吗?
轻叹一口气后,他起身,往沙发走去。
秦林城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天蒙蒙亮,季染就醒了,刚刚坐起,瞥见单手撑着扶手,靠在沙发上睡觉的秦林城。
他身上,连块毯子都没盖。
季染随手拿了一块毯子,走到沙发边,往秦林城身上一盖。
秦林城狭长深邃的眼,忽地睁开。
她的眼睛,直直地撞进他的眼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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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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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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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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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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