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人头也没转，脱口而出。
“哐当”一声，玻璃杯落地，碎成了渣。
“季、季小姐……”
佣人转过身，看到季染，惊觉失言，慌慌张张直起身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季染的身份，江南苑上下皆知。
“秦林城有孩子了？”
和别的女人。
季染踩着玻璃碎渣往前走，一瞬不瞬地盯着佣人。
“先、先生的事情，我们不、不是很清楚。”
季染目光逼人，两个佣人紧挨在一起，话都说不利索。
“少奶奶。”
徐妈瞪了一眼多嘴多舌，不知轻重的佣人。
“徐妈，你也知道？”季染一下子跌坐在沙发：“就只有我不知道。”
“少奶奶，秦家把小少爷当宝贝，怕小少爷遭遇不测，从来不允许有人曝光。也就家里这些人知道小少爷的事情，我们不是有意瞒您的。”
她说的秦家，是指秦林城的外祖父家。
“小少爷这些年基本都待在国外，我想着你们大概是不会碰面的，就没有特意把这个事情告诉您。”
徐妈越描越黑。
当成宝贝？
那她的孩子呢？
生下来就成了孤儿，现在又生死不明。
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那个孩子……”她艰涩开口：“多大？”
徐妈心里愧疚，她应该早点把这个事情告诉季染，劝她离开。琇書網
“两岁半。”
比她的小池小了两个月而已……
在她深爱他的时候。
他就已经。
和别的女人滚了床单。
有了孩子。
深深的屈辱感，汹涌而至。
“少奶奶？您，还好吧？”
徐妈轻声唤她。
季染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硬是扯出一抹笑，苍白惨淡。
“我没事。那是秦林城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充其量是他花钱包养的一条狗而已。
他高兴了，赏她点甜头，不高兴了，就狠狠地折磨她。
“徐妈，你真的该改改口了。再不改口，秦林城会不高兴的。”
他的现任太太，也会不高兴。
她撑着沙发，缓缓起身，朝楼梯走去。
转身的瞬间，泪如泉涌，肩膀剧烈颤抖。
她的小池，又算什么？！
她可怜的小池，又算什么？！
*
秦林城回国那天，季染躲在机场的餐厅。
好奇。
忌恨。
驱使她来看看，秦家宝贝不已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
她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眼睛紧盯着出口，手里的咖啡早已冰凉，却始终没有看到秦林城的人影，更别说什么孩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自嘲地笑笑。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到了能怎么样，不看又怎么样。
她应该去找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来这边看别人的孩子。
季染放下咖啡，拿起座位上的包，抬腿准备离开。
忽地，腿下被什么东西绊住。
她垂眸。
一颗小小的，圆溜溜的脑袋，整个趴着她的小腿。
是个咪咪点大的孩子。
胖乎乎的，像颗糯米团子，粘着她。
小家伙抬起脑袋，漆黑漆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朝她眨巴着。
再是冷硬的心，也有一瞬的融化。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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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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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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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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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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