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就没了。”
徐妈自责不已：“要是那晚我早点送您去医院就好了。”
季染笑笑：“不怪你。就算那次勉强保住，进了监狱那种地方，也是保不住的。”
徐妈暗自悲戚：小产之后就被投进监狱，身子骨哪里受得了。怪不得，怪不得瘦成了这个样子。
“我当时应该告诉少爷您怀孕的事情。”
徐妈不停地抹眼泪。
“徐妈，告诉他的话，我只会过得更惨。”
季染握住徐妈的手。
“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保守秘密。往后，也请你继续帮我守住秘密。”
事到如今，说了也没任何意义了。
徐妈点头应下。
出房门前，徐妈又劝了一句：“少奶奶，凡事想开些，日子总是要往前过的。”
季染未置可否。
她过不去。
秦林城也没打算让她过去。琇書網
徐妈本还想劝季染早点离开江南苑，动了动嘴巴，没敢说出口。
卧室里又恢复了安静，空气里暧昧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
又过了一会，佣人轻敲房门，来打扫卫生。
床单全部换新，地上的狼藉也一一收拾干净。
只有季染这个人，满身肮脏，洗都洗不干净。
床头，放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闭眼，是秦林城一边做，一边将支票砸在她脸上的情景。
嘲讽，鄙夷。
一百万三个月，比原本说的七万八万的，还要廉价。
她真当是不值钱。
一双破鞋，本来也值不了几个钱。
她走过去，拿起支票，轻轻折拢。
眼睛酸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
沈朗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她过得好不好。
他知道的，她不会好过。
可还是存了一点幻想。
“挺好。”
季染说挺好的时候，目光落在窗外。
电话里一阵静默。
“学弟你呢？”
满目的玫瑰，看着刺眼。
“刺啦”一声，她拉上窗帘。
“他有没有为难你？”
“秦总没有为难我。”
只是一纸调令，即将把他发配到非洲分公司。
“学姐，能出来一起吃个饭吗？我……”
这一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他掰着手指算过，钟艾当年发配到欧洲，待了三年，最近才被召回。
他怕是会比钟艾“流放”得更久。
“过段时间吧。”
“好。学姐，那你，多保重……”
挂断电话，季染怔愣了几秒。
隐隐觉得，沈朗这小子没把话说完。
*
秦林城连着一星期没有出现在江南苑。
听佣人们说起，她才知道，他并不经常住在这里。
这三年，他几乎没怎么踏足过，偶尔心血来潮，才过来住上几晚。
江南苑是当年秦达硬塞给他们的婚房，又有她住过的痕迹，他当然也是厌恶至极。
他不来，她轻松不少。
电视里正在滚动播放秦氏集团总裁欧美之行的日程。
季染端着一杯白开水路过客厅。
电视里的男人丰神俊朗，外形不输给任何一个男明星，气质又远胜于他们。
她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后面。
正在打扫卫生的两个女佣人，压低声音闲聊着。
“你说先生这次会不会把小少爷接回来？”
小少爷？
季染捏紧玻璃杯，指尖泛白。
“什么小少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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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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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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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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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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