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积雪浅浅的抹在房顶树梢,在暖阳的照耀下,好似一层银白轻纱。
为了昨日的约定,刘诞向庾封要了一匹马,独自赶赴戏忠的家,刘燕则因为有伤被留下。
没有被人追杀的危险,也没有与人暗斗的重重心事,刘诞一路纵马赏雪,好不惬意在官道上疾驰一两个时辰,待到太阳爬至天空的最高点,刘诞终于到达戏忠家。
戏忠并没有住到阳翟城中,而是在郊外的一处村落中安居。
刘诞一路行来,除了忙碌的农夫,还时常看见捧着书册竹简的读书人,摇头晃脑的走过。
颍川文气旺盛,果然未有虚言。
刘诞翻身下马,拦住一名书生问到:“敢问兄台,可知戏志才家在何处?"
那人见刘诞衣着气度不俗,心生好感,可在听闻是问那戏志才的住处,连忙摇头,只作不知。
无奈之下,刘诞只好询问其他路人,可一连问了几个都避而不答,匆匆离去,好像生怕与戏志才扯上什么关系似的。
这戏志才是招惹了什么仇家,才会这么不招人待见?
刘诞暗暗猜测,更坚定了找到戏忠,一问究竞的想法。
于是他不再询问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而是找到一名路过的老农,向他询问戏忠的住处。
那名老农犹豫了片刻,还是指了指村子边缘某处说到:"那戏忠就住在那个方向,你过去看到连篱笆都破破烂烂的那户,就是戏忠的上家了。"
终于碰上个愿意给自己指路的人,刘诞又怎会轻易放过,连忙追问到:“老人家,你可知为何这里的人都对这戏忠如此避讳?"
那老农沟壑纵横的脸更加苦大仇深,想了许久,才长叹口气,说到:"戏忠这孩子行事古怪,平日里就与周围的人不大对付。
但好在他有些才学,也几人与他相交。但前一段时间,他的朋友好像杀了本地豪族张家的一个管事,他也因此事与张家那边儿有些口角。
我们害怕被他牵连,也就不敢与他扯上什么关系了,我也是看你是外乡人,才给你说的。”
原来是惹上了当地的豪族,刘诞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些人都避之不及。
有道是宁骂世家子,不惹豪族犬。
这种豪族都是家中富庶,在本郡有一定声望,不少子弟更是在本地为吏,人脉错综复杂,可谓树大根深。
你若是惹上世家子弟,人家可能还顾及身份,不与你计较。
但这种豪族可都是乡里一霸,各种阴损伎俩层出不穷,哪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
他当即与那老农致谢,转身往戏忠家里走去。
走了不到一刻,刘诞便看见那连篱笆都破破烂烂的院子,腐朽的木门在风中吱吱嘎嘎,好像随时都可能掉落。
院内一清二白,除了散落在墙角的几堆木柴,别无他物,可见戏忠家中之贫困。
刘诞将马拴在门外,叩响了木门。
不一会儿,戏忠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与昨日不同,头发已经束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显得精神不少。
见到是刘诞在叩门,他明显一愣,笑着跑来将两扇可有可无都木门打开:“刘兄,我还以为今日你会晚些才来,没想到竞然到得如此早啊!”
刘诞看看头顶上的太阳,缓缓走入院内:“昨日既然已经答应了志才兄,我便不会失约。
“好!”
戏忠笑着将刘诞引进院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家的贫穷而窘迫:“我先带你见见家父,咱们再谈要事如何?"
“理应如此。”
二人迈步走入戏忠家的房舍,低低矮矮的屋檐下,是几个破旧瓦罐,不知装着什么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这让刘诞想起同样身患疾病的陈余母亲。
不同的是,戏忠父亲身体稍好一些,坐在软榻上,借着窗边的微光,翻阅着一卷竹简。
见刘诞进屋,才慢慢起身,与其见礼。
“这便是雒阳来的刘诞少君吧?”
戏忠的父亲身材瘦削、高大,一对眸子炯炯有神,若不是脸色青黑,根本看不出有恙在身:"我早就听志才提起过你了,也读过你的文章,确实天才之作,后生可畏啊。"
从小到大,刘诞早已习惯类似都夸奖,露出一个满足人们期待的笑容,又自谦一番"叔父过誉了,我一路行来全赖长者前辈们扶持,才能有所领悟罢了,不值一提。
“欸~"
戏忠父亲一摆手,呵呵笑道:"少年人莫要自谦。为也听说了你在雒阳所做之事,实在锋芒毕露,怎么到了为家中,反倒谦虚起来了?”
他随后指了指戏忠,口气严厉:“志才,你以后要多与刘诞少君这样的人交往,多学其人,莫要成天与张显那种人混在一起,否则看为父不打断你的腿!咳咳”
戏忠见父亲又咳嗽起来,连忙上前轻轻拍打其后背,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
“父亲,为与刘兄还有要事相商,便先过去了。”
戏忠父亲点点头,满脸笑意的对刘诞柔声说到:“少君一会儿谈完了,过来找我喝酒。我还想听听你到底是如何抓住那王甫把柄,助阳方正实现诛宦壮举的!”
而后不等刘诞答应,又板着脸对戏忠说到:“家中害有些果子,拿去供刘诞少君解渴,莫要怠慢了贵客!”
戏忠苦笑着点头,再三保证后,才将刘诞带出房间,走入了另外一间小屋。
“我父亲早年四处求学时,也喜好打抱不平,平时痛恨阉宦,所以对你的事颇为好奇,还请刘兄莫要见怪。”
“无妨,既然叔父想听,一会儿我仔细说说便是。"
戏忠父亲的模样让刘诞想起了自己前世发小的父亲,对自己那发小严厉无比,对自己却分外慈祥,就因为自家成绩好,所以什么都让发小跟自己学,活像自己半个父亲。
二人进入小屋,坐上软榻,戏忠规规矩矩的拿来一箩筐的红色果子,方才进入正题“今日请刘兄来,说是有事相商,其实是有事相求,还望刘兄莫要怪我唐突。”Χiυmъ.cοΜ
面对戏忠的主动坦诚,刘诞也毫不意外。
刚才在与老农交流的过程中,他就知道戏忠正被麻烦包裹着,现在定是想让自己出面,解决这个麻烦。
而对于刘诞来说,为了结交戏忠,他也不介意帮其摆拍张家。
"志才兄何须如此?你我一见如故,区区小事包我身上了!"
“嗯?难不成刘兄能未卜先知,提前便知道我所求何事?"
戏忠惊讶问到。
刘诞拿起一颗果子,握在手心,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格外舒适。
“可是要我摆平张家,让他们不再找你麻烦?”
轻轻的笑声在屋内响起,戏忠低笑点头,说到:"刘兄果然不熟,才不过一晚,便了解在下困境。只是在下所求并非如此。”
“不是?"
猜错的刘诞有些尴尬的笑笑,他挠挠脸颊,问到:“那志才兄所求何事?"
戏志才见刘诞是诚心想要帮助自己,也不再绕弯子,带着刘诞走出了房间。
正午的太阳暖暖的落在身上,让人心里发痒。
戏忠看了看头顶的阳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所求之事,还暂时不能相告。还请刘兄先随我去两个地方,等弄明事情原委后,再告知可好?"
刘诞自无不可,带上戏忠,二人纵马狂奔起来。
戏忠所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乃是阳翟城城门处。
二人在城外下马,并未跟随人群入城,而是牵马走向了城门一旁。
在这面城墙上,杂乱的张贴着数张告示,有朝廷的政令,也有官府的通缉,其中不少已经泛黄破烂,显然已有些时日了。
而在这堆布告最上方,有一张崭新的通缉令。
戏忠指着这张通缉令上的年轻男人,淡淡说到:“这是我的朋友,张显。"
尽管这话引来一旁行人的侧目,但戏忠仍旧不以为意。
张显?
这不就是刚才戏忠父亲提到的那人?
刘诞仔细向那张通缉令看去,目光陡然一凝。
原来,张显便是老农口中杀了张家管事的那人。
“志才兄可否告知我事情经过?”
见刘诞语气郑重,戏忠点了点头,又转回马上:“刘兄再随我去第二个地方,到了那里,便能知道真相。”
刘诞点头上马,顺着戏忠的指引又往城外而去。
二人疾驰一阵,来到一片田野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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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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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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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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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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