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危险,您这样救不了王妃,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陈招瘫坐在地上,压着嗓子哭泣,亲卫们也都红着眼眶,看着陷下去的沙堆默默流泪。
沈澜心和刘震宇带着一队士兵点着火把寻过来,“主帅,寻着王妃没……”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和刘震宇讶然看着被冷锋抱住如困兽挣扎的萧言锦,还有满脸悲伤的亲卫和陈招。
再看前面那堆仍在缓缓往下陷的黄沙,沈澜心明白过来,眼眶一红,也溢出泪水来。
段义松扯着袖子将眼泪一抹,“主帅,我去找将军,无论如何要把人带回来。”
杨简,“我也去。”
众亲卫,“我们都去。”
陈招颤抖着站起来,抽泣着道,“加上我……”
萧言锦这时候倒冷静下来,他停止挣扎,对冷锋,“松开。”
冷锋见他脸色虽还很难看,已不似方才那般激动,缓缓松开手。
“沙底危险,你们在此等着,我亲自去找,”萧言锦吩咐刘震宇,“拿绳子来。”
冷锋,“王爷,还是我去吧,在师门的时候学过一点龟息法,一柱香的时间没问题。”
萧言锦沉吟片刻,“你同我一起下去。”
“王爷就不必……”
萧言锦手一抬,制止他,“我的妻,我自己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份平静之下,掩盖着巨大的悲伤。
萧言锦始终报着一线希望,元魂能起死回生,就算是死了,只要把人找回来,过上一晚,说不定又能活过来?
很快,绳子就拿来了,萧言锦把姆指粗的麻绳捆在自己腰上,用力拽了拽,见冷锋也绑好了绳子,朝他点点头,“走。”www.xiumb.com
“等等,”陈招叫起来,“那是什么?”
众人望过去,原先流沙像个漏斗往下陷,此时却像个喷泉往上涌,而且越涌越快,越涌越多,大股大股的黄沙涌上来,在月光下开出一朵巨大的花。
大家惊奇的看着,就见那朵花的中心卟的一响,喷出一团黄澄澄的东西。
萧言锦屏息静气,连呼吸都顿住,眼见那团东西落下来沿着斜坡往下滚。他低喝一声,“拽紧了。”也不管有没有人拽那根绳,整个人飞扑出去,抱住了那团东西。
段义松和众亲卫手忙脚乱,总算拉住了绳子,把人拽了上来。
萧言锦滚了一身一脸的沙,他来不及抹一下,先放下怀里的人,轻轻抹开黏在脸上的沙,露出灯草紧闭的眼睛。
众人一阵欢呼,陈招高兴得又忍不住哭,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替灯草清理鼻子,耳朵,嘴唇上的沙。
萧言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驰下来,人也似脱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灯草在陈招的清理下,露出了整张脸。
段义松含着泪喃喃道,“属下就知道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萧言锦不知道倒底是元魂的功劳,还是灯草真的命大,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灯草回来就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灯草睫毛颤动了一下,萧言锦赶紧凑上去,低声叫她,“灯草。”
灯草挣开眼皮,看着萧言锦微微勾了下嘴唇,“爷,我把格尔吉,留在下边了。”
萧言锦把她抱起来,打趣道,“蓝将军又立了大功,这回得升个什么呢?”
众人笑起来,气氛一下就轻松了,朗朗笑声随风飘向远方。
路过战场,灯草看到黄沙上遍布尸体,泠泠月光下,像一个巨大的修罗场。
她靠在萧言锦怀里,轻声问,“我们赢了。”
“嗯,赢了。”萧言锦道,“敌军还剩下不到两万,往大漠深处逃了,格尔吉这一支算是彻底解决了。”
“我们的人呢,还剩多少?”
“五万。”
灯草心下戚然,八万剩下五万,可见战况有多惨烈,战死沙场,是大楚儿朗悲惨的宿命,也是他们英勇的写照。
百姓们会永远记得他们,她和肃王也会永远记得他们。
回到营账,亲卫们抬了水来,萧言锦亲自替灯草擦洗,看到她脚底和手臂上的伤,还有无数被沙砾刮出来的血痕,心里一阵揪得疼,手上动作便越发轻柔起来。
“没事,”灯草安慰他,“打仗哪有不受伤的,爷不是说这些都是功勋么?”
“这样的功勋,爷宁愿你没有。”萧言锦道,“你是女人家,弄得一身的疤痕,做夫君的会心疼。”
灯草问,“沈将军身上有没有疤?”
萧言锦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哪知道?”
灯草知道自己问的方式不对,改口道,“沈将军有没有受过伤?”
“自然是受过的,她跟着焕臣打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最重的那次是箭伤,那箭射得很深,拔出来能看见骨头……”
“你见过?”
萧言锦,“……”
“是我拔的箭。”
灯草,“哦。”
“你别误会,她穿了衣裳。”
灯草,“若是没穿衣裳,爷早就娶了沈将军了吧。”
萧言锦,“……”
眼见这事越扯越歪,萧言锦赶紧转移话题,“那只金雕没找到,眼下还不能松懈。”
一提金雕,灯草皱起眉头,“没逮个活口问问么?”
“抓了几个活口,但都是小兵,并不知情,只知道那只雕是前几日才出现的。”萧言锦道,“我猜雕的主人定是个大人物。不然以格尔吉的性格,早就占为己有了。”
“在漠北,比格尔吉还大的人物多么?”
“漠北虽也分君臣,君臣关系却和大楚不一样,他们按部落分派系,格尔吉原是部落首领,后来臣服于漠北王,成了他手下一员大将,但他有自己的领地和军队,部落首领之间没有大小之分,比他们大的只有狼王。”
灯草,“金雕的主人是狼王。”
萧言锦,“如果是狼王,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刘震宇在账外禀告,“主帅,队伍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开拔。”
灯草看着萧言锦,“爷早就猜到是狼王?”
萧言锦点点头,“谨慎点总归是好的。”他给灯草穿好衣裳,吩咐刘震宇,“连夜往西撤十里,即刻出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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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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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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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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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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