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寻落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血汩汩的冒出来,在他身下漫延开去。他侧着脸看她,“小灯爷,我不欠你的了……”
灯草木然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怒愤,出奇的怒愤。
她把长离插回剑鞘,双手握拳,恶狠狠盯着使金轮的弟子,突然仰天一声吼,发带崩开,青丝炸开,每一根都像有了生命,笔直的绷着,她的眼睛整个变得漆黑,透不进一点光,脸却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来自地府的罗刹。
风起云涌,遮住了日头。
磅礴的风在天地间涌动,一时间飞沙走石,树枝连连折断,断枝在空中飞舞,屋顶的碎瓦片也卷到了半空,昆竺教弟子们目瞪口呆,灯草对着那两个弟子,猛的推掌,声音哑涩得有些诡异,“去!”
两个金刚一般的弟子瞬间被推倒在地,嘴角涌出血来。
灯草挪动脚步,看着摩达,双手缓缓抬起,摩达慌忙喊道,“不打了,我们认输,认输……”
灯草不为所动,仍是一掌推出,摩达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在自己身上,五腑六俯俱挪了位,人被抛在半空,又重重摔下来。他喘息着,吐出几口血,勉强说道,“别,别打了,我认输……”
灯草的长发在风中乱舞,手握成拳,微微颤抖,“滚。”
几个弟子相互搀扶着,沿着长街拐进了巷子里。
灯草走到姬寻身边,扯起他的胳膊往肩上一搭,姬寻比她高许多,背在背上,两条腿仍在地上拖行。
老郎中见外头没了动静,探出头来张望,喊灯草,“姑娘,你……”
灯草停下脚步,“若我夫君回来,告诉他,我在昨晚呆的地方。”
老郎中指了指姬寻,“他死了?”
灯草没吭声,拖着姬寻走了。
她回到了昨晚的破屋子里,把姬寻扔在地上,自己也跟抽了筋似的倒下了,感觉身体被掏空,轻得只剩一副皮囊,她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可她不能睡,他们还不安全,刚才应该要杀了那几个昆竺教弟子,以除后患,可不知为什么,她没下手。
——
有关药人的消息,温容一行人也听到了。
彼时,四周吵吵闹闹,唯有他们四人安静吃饭,都竖起耳朵,在嘈杂中听那让人震惊的消息。
眉儿用只有他们四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原来王妃是药人,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奇怪。”
刘登不悦道,“胡说,王妃好端端的,哪是什么药人?”
温容,“这种消息往往不会是空穴来风,总有缘故的。”
若梦狐疑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温容摇摇头,笑而不语。
刘登,“究竟是谁造的谣?”
温容指了指天,“显而易见。”
若梦,“得想办法把这事告诉主帅,这一路上,看到不少江湖中人,只怕都是冲着王妃来的。”
温容,“能传到你耳朵里,就能传到他耳朵里,不必费这个心。”
刘登,“不行,主帅和王妃身边没人,只怕有危险,咱们得找到他们。”
温容,“别担心,一般的江湖客不是他们的对手。”
眉儿弱弱的来了句,“那绝世高手呢。”
三人均是一静,半响没说话。
半响,若梦道,“知道他们安全才能放心,我去留联络记号,咱们走在前头,主帅打这里过,应该能看到。”
刘登,“还是我去吧。”说完,放下筷子起身就走了。wWW.ΧìǔΜЬ.CǒΜ
眉儿问,“吃完饭,不赶路了?”
若梦说,“留在这里等消息。”
温容叹了口气,“萧言镇真够歹毒的,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若梦,“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发句牢骚。”温容笑嘻嘻一扭头,发现有人在看他,两人大眼对小眼,愣了片刻。
“温公子,真的是你啊!”那人高兴的叫起来,“还以为我认错了,你怎么在这儿?”
温容摸了摸鼻尖,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和他打招呼的是上京城的一个纨绔,上京都护察院家的公子,叫夏鸣轩,从前俩人总在一块喝酒吃饭,算很熟的朋友。
夏鸣轩看了眼若梦和眉儿,笑道,“温公子艳福不浅嘛,到哪里都有美人陪着,不像我,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
温容见若梦皱了眉头,忙起身,把夏鸣轩拉到门外说话,“你不在上京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甭提了,”夏鸣轩吐苦水,“你是知道的,我原先就挂了个虚职,可如今朝廷缺人,愣是把我派到这里来了。”
“派你来做什么?”
“征税。”
温容吃了一惊,“都这么乱了,还征税?”
“不征不成啊,”夏鸣轩道,“肃王的军队封住了通往庆州和宣州的路,粮草出不来,渭阳本营粮草告急,”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打住,“你不是被肃王抓了么?”
“我与肃王无冤无仇,抓我做什么?”
“可上京城都传,皇帝派你与肃王谈和,肃王不念旧情射了你一箭,还把你抓走了。”
“皇上是派我跟肃王谈和,但没谈成,肃王也确实射了我一箭,不过我没死,他就放我走了。”
夏鸣轩上下打量他,笑道,“温兄大难不死,果然有后福,出门在外,也是左拥右抱。”
温容正了正脸色,“别胡说,一个是婢女,一个是朋友,顺道结个伴而已。”
“既然肃王放了温兄,温兄怎么不回上京?”
温容重重叹了一口气,“皇上交待的差事没办成,只怕回去又要进死牢,不如在外头逍遥快活。”
夏鸣轩也叹气,“世道艰难,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温兄在此地呆多久?在何处下榻?”
温容,“大约呆个两三日吧,我住在长隆客栈,有事到那儿找我。”
“好,”夏鸣轩在异乡遇到故友,很是激动,拉着温容还要絮叨,温容不着痕迹的挣开,“朋友还在等我,下回一起喝酒。”
夏鸣轩道,“也是,没有让美人等的道理,晚些时候咱们再好好叙叙。”
俩人回到酒楼,各归各位。温容见夏鸣轩没多久就跟人一道走了,赶紧把筷子一放,对若梦和眉儿说,“有麻烦了,快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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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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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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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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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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