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留。
打掉吧,她舍不得,毕竟这是一条生命。
可留下,又是对孩子的不负责,她不忍心让孩子跟她一样,生活在单身家庭,一辈子摆脱不了缺爱的阴影。
她拿不定主意,求助陈琳。
陈琳却给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把这张孕检单交给盛家轩,让他来做决定,要是他念在这个孩子的份儿上放弃离婚,那么你就生下来,别的不图,就图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要是他坚决离婚,你得让他多给你一些钱,你再把孩子打掉。”
卢婉不吭声。
怀孕的事儿,她没打算告诉盛家轩。
她既不想用孩子把盛家轩捆绑在这段无爱的婚姻里,更不想拿孩子跟他讨价还价多要些钱。
“婉婉,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你都不能便宜了盛家轩,出钱出力,那是他的义务。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就该负责到底。”
卢婉苦笑一声。
他倒是愿意负责到底,只是他愿意的那个人不是她,更不可能会是她的孩子。
梦醒了,她不能再假装睡去。
“嗯,知道了,我会考虑清楚的。”
卢婉垂下眼睑,心里却做了决定。
陈琳走时,卢婉叮嘱,“怀孕的事儿你先替我保密。”
“你放心吧,我谁也不说。”陈琳保证。
张女士手术前一天,盛老爷子来医院探望。
卢婉恰巧不在,病房里只有张女士。
老爷子让人拎了一堆名贵补品过来,堆满了半间房。
张女士自从上次从盛家老宅回来,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她恹恹地瞟了一眼,语气格外疏离。
“盛家老爷,您客气了。”
盛老爷子闷声叹了口气,一脸的愧疚,“婉婉她妈,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子无方,让您和婉婉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们。”
他说着,就伸手抹眼泪。
“哪儿能怪您呢?您是他外公,毕竟隔着辈儿,哪能什么都管?只是可怜我家婉婉,年纪轻轻的,刚结婚就离婚,你说她以后一个人怎么过。”
张女士也跟着叹气,然后伸手抹眼圈。
老爷子想起卢婉的好,心里更难受。
“我今天来,除了给你们赔礼道歉,也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家轩答应了,暂时不离婚。”
张女士情绪本来稍微缓和一点,一听老爷子这话,情绪又激动了。
“盛家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离婚就是离婚,怎么还有暂时不离婚的说法?怎么着?盛家轩欺负了我女儿还不够?还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坐享齐人之福?”
张女士立刻抠他字眼。
“婉婉她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盛老爷子赶紧解释。
“那你是几个意思?”张女士的情绪更激动了,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向所向披靡的盛老爷子,突然间败下阵来。
黄叔赶紧帮忙解释,“老爷的意思是,少爷答应不离婚了。但是要跟少夫人恢复道之前的感情,需要一段时间。”
这一次,张女士听懂了。
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抚着胸口,“不离婚就好,我就这么一个闺女,真不忍心让她吃离婚的苦。只要家轩真心改过,我相信过一段时间,婉婉肯定会原谅他的。”
见张女士不生气了,盛老爷子也松了一口气。
“后天是婉婉和家轩的婚礼,江城有头有脸的人我都邀请过来了,届时,我会向所有人宣布婉婉的身份,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惦记盛家女主人的位置了。”
盛老爷子诚意十足,张女士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啊,现在就盼望着他们俩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张女士的话立刻引起了盛老爷子的共鸣,“最好生两个,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病房里还聊了些什么,卢婉并不清楚。
她刚从学校办完续假手续,一出门就碰到了白露。
她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校门口,娉婷玉立,看着像是专门等她的样子。
卢婉远远地看到她,脸就阴沉了下来。
校门打开,她从白露身边擦肩而过。
“卢婉,我想跟你谈谈。”白露挡在了卢婉面前。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卢婉绕过她就走,一直走到路口,等车。
白露抱着孩子追了过来,她穿着一双细高跟,踮起脚扭动着纤腰,像一条细蛇。
“卢婉,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怪我都行,你能不能不要逼家轩了?”
她露出一副苦情戏标配的表情,指责卢婉的时候,理直气壮。
“白小姐,别再贼喊捉贼了,一直以来,逼着他离婚的人不就是你吗?如了愿就别在这儿演戏了,看多了,恶心。”
卢婉毫不客气地揭穿了白露的真面目,但她根本不知道收敛。
嘴巴一撇,委屈巴巴得又要掉眼泪。
“小兮得了孤独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带着她回国找她爸爸。我一直劝说家轩不要离婚,是他不听,他说不能让小兮生活在单亲家庭。”
不知道怎么办,就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卢婉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白露怀里的孩子扭着头,怔怔地盯着她打量。
她不说话,神情也是木木的。
可两只眼睛清澈极了,不染一丝尘埃。
卢婉不忍心在一个孩子面前怼她的母亲。Χiυmъ.cοΜ
她的手不由得抚摸了一下小腹,那里也有一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若出生,却不得不生活在单亲家庭。
“这是你跟他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卢婉说完,掉转身朝公交站台走去。
白露又追了过来,“我求你,能不能把婚礼取消?家轩不愿意,你再这样逼他,他早晚会疯掉的。”
又给她扣帽子
她已经同意离婚了,难道她还要替小三做嫁衣?
她还没大度到那种程度。
公交车来了,卢婉一头钻了上去。
周二上午九点。
张女士被送入手术室。
陈琳陪着卢婉在手术室外等着。
她坐在长椅上,盯着那盏亮起的绿灯,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张女士一切平安。
手术进行到一半,有个小护士过来找卢婉,她戴着口罩,卢婉没看清她的脸。
“卢婉是吧?刘医生找你。”
“是我妈妈的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吗?”卢婉着急地问,对方却吞吞吐吐不肯说。
“你快去吧,我在这里,阿姨不会有事的。”陈琳说道。
卢婉的心拎到了嗓子眼,赶紧随着小护士进电梯。
小护士一直低垂着头,两只手插在兜里,看上去很紧张。
不过,卢婉并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电梯在刘医生诊室楼层停靠,卢婉正准备下去,小护士却拦住了她。
“刘医生说要跟你单独聊,他在天台等你。”
卢婉担心着她妈的手术,所以没有多想。
到了天台,卢婉根本没见到刘医生。
她四下寻找,却没有注意到脑后挥起的棍子。
只听到一声闷响,她软绵绵就倒了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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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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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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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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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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