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着嗓子喊,没人拦得住。
很快,听到外面的声音,盛家轩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盛老爷子拍着轮椅扶手,厉声呵斥,“不准去。”
这会儿,盛家轩怎么会听?
他像一阵风,从卢婉身边擦过,掀起一阵寒意。
冲过去,一把将白露和孩子揽入怀里,三个人迅速抱成一团。
“家轩,对不起,我又给你添乱了。”
白露一边哭,一边道歉。
盛家轩的泪,也在眼里开始聚集。
他紧紧地抱着白露,伸手抚去孩子脸颊上的泪水,“不哭了,不哭了,我在呢。”
这一幕可真是让人感动呀。
但卢婉看着,却觉得心塞。
爱屋及乌。
他喜欢白露,连白露的孩子他都稀罕。
她对他那么上心,却始终入不了他的心。
“外公,我们进去吧。”卢婉低声说道。
盛老爷子叹了口气。
他心疼卢婉,“婉婉,别怕,有外公在呢。”
“盛家轩,你还要不要脸?自己的老婆不搂,你搂着别的女人和孩子做什么?”
盛老爷子血红着一双眼吼。
兀自滑动着轮椅,朝盛家轩驶去,举起手就朝盛家轩打。
盛家轩也不躲,却用身体护住白露。
老爷子毕竟年老体迈,打了几下就气喘吁吁,黄叔赶紧过去劝解,“老爷,您别动怒,注意身体。”
“让她滚——”
老爷子抖着手指头指向白露。
白露还在哭,两只眼睛哭得像兔子,“对不起,我马上带小兮走。”
她说着,挣脱盛家轩的怀抱,抱着孩子就要走。
孩子又开始哭。
盛家轩回身,再次将白露和孩子揽入怀里。
他声音哽咽,目光坚定,“外公,你不可以这样对待露露和小兮。”
他不光护着白露,还要替她鸣不平。
“你也滚,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再没力气打他,只能拿那双混浊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盛家轩。
“家轩,你快给外公认个错,今天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带小兮来这里。”
白露摇晃着盛家轩的胳膊,要他给盛老爷子服软。
可盛家轩的拧脾气现在也起来了,老爷子怎么对他都没事儿,可是这么不待见白露和小兮,他接受不了。
“外公,我爹当年抛弃我妈和我,您骂他是渣男,您一直教我不要学他,你让我现在抛弃露露和小兮,难道您想我也变成我爹那样的渣男吗?”
他蹙着眉,抿着唇,反声质问盛老爷子。
“你什么意思?”
“小兮是我的女儿。”盛家轩脱口而出。
空气在这一刻,像是凝固了一般。
卢婉就立在正门口,她明明与盛家轩隔着一段距离,可他刚说的那句话,却像一支箭,不偏不倚地射中她的心口。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脑袋开始嗡鸣,周遭的声音也听不太清。
就听见盛老爷子吼道,“都给我滚——”
盛家轩和白露有没有离开,卢婉不知道。
她跌跌撞撞地从盛家老宅跑了出去,门口刚好路过一辆的士,她拦下,迅速上车,逃也似地消失。
手机一直在嗡鸣,卢婉看都没看,她选择了关机。
她抱着双臂,蜷缩在椅座一角,泪流不止。
她和盛家轩马上就要离婚了,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本以为哭过一次就不会再痛了。
可刚才,那颗受伤的心被撕开了疮痂,她发现,更疼了。
熟悉的风景一点点后退,卢婉倚着窗口,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她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三年,不过是一个小丑的独舞。
她以为他是局中人,却不想他只是看客。
他看够了,就选择曲终人散。
而她,一时半会出不了戏。
越想越觉得难受,的士经过江滩时,卢婉叫停。
下了车,沿着江滩的堤坝走着。
江风列列,吹乱了她的秀发,却吹不干她脸颊上的泪痕。
她一直在江边坐到天黑,周遭一个人都没有了,她这才沿着来路往回走。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受了刺激,卢婉只觉得头重脚轻。
勉强走到路边,她伸手拦的士,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又躺在酒店的房间里。
卢婉吓坏了,立刻坐了起来。
还好,这一次她没有赤身裸体。
她赶紧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到处找鞋。
那身藕粉色长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样子十分狼狈。
正当她跪在地毯上,撅着屁股在床底下找鞋时,房门开了。
“呃,你醒啦?”
卢婉回头,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有点拘谨。
卢婉警觉,立刻直起身,喝道:“你是谁?你不要过来——”
门口那人也吓得不轻,赶紧往后退了一步。Χiυmъ.cοΜ
“卢小姐,您别误会,我是大卫的助理钟继泽,是他让我过来给你送鞋的。这双是新买的,您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再给您换。”
钟继泽说完,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将手里的袋子放下,又赶紧拉上房门退了出去。
大卫是绥靖哲的英文名。
卢婉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对酒店有阴影,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她快步上前,打开鞋盒子。
是一双杏色软面平底鞋,37码,大小刚刚好。
卢婉穿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钟继泽还等在门外,见卢婉出来,他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与卢婉保持安全距离。
“卢小姐,大卫让我转告您,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动怒,不要哭泣,更不要做剧烈运动,记住了,您不能喝酒,不要吃生冷的食物,更不要……”
钟继泽啰里啰嗦地说个没完,卢婉听着头大。
她见识过绥靖哲的奇葩,只是她不能理解,绥靖哲招的助理怎么也不正常?
卢婉没耐心听他说,踩着平底鞋就朝电梯走。
她走得虎虎生风,钟继泽吓得不轻,赶紧跟过来护着,还不忘温馨提醒,“卢小姐,您不要走这么快,您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要倍加小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卢婉以为,钟继泽的奇怪言行是绥靖哲的恶作剧,她并没当回事。
但她没想到,钟继泽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可能怀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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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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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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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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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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