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的贴身嬷嬷上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把大房的事情讲了个清楚。
“放肆,她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荷香本就是谢老夫人院里于嬷嬷的侄女,也是于嬷嬷想了个法子把人送进去的,这大房一向宽松,是活路最简单的,如今却被打的去了半条病,更是添油加醋说了些。
谢老夫人气得不轻,她嫁到谢家还没受过什么气,大房以前好拿捏,最近却像是撞了邪,事事不顺利。
于嬷嬷拉着一张老脸,挤出几滴眼泪:“老夫人,李婆子可真是狠心,可怜了我那侄女,只留了一口气,我看她们不是冲着荷香来的,是打我这张老脸啊,左不过是觉得我做下人的不敢声张。”
看着于嬷嬷哭诉,谢老夫人手里端着一支青花瓷描金盖碗,颤抖得碗盖在碗上磕得砰砰砰地响,她伸手把盖碗扔在桌上,茶水洒了出来。
“我看她们不是为难你,你在我跟前伺候,这分明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谢老夫人固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差人去把元氏和谢灵叫来问话。
谢灵知道老夫人的脾气是不会善罢甘休,让青黛简单收拾一下,便去了元氏的院子里。
“瑶瑶,等会儿老夫人问起,就说这都是我的主意,这等不忠的贱婢我还打不得了!”
元氏一向是耿直的性格,做女儿的时候家里没有什么腌臜事,本以为谢府也是世家大族,没想到后宅如此勾心斗角,自然是比不过谢老夫人和二房。
谢灵轻轻挽住元氏的胳膊,这个母亲虽然耿直但还有几分脾气,认准的事情肯定要与谢老夫人辩上一辩,始终孝高一头怎么可能辩得出结果。
“母亲,这事祖母想必心里明镜似的,去了且看怎么说吧。”
对着谢灵的亲近,虽然一日元氏已经不再震惊,想来真心换真心,这个女儿终究是崔姐姐亲生的,必然是个好的。
荣乐院里,谢老太爷也过来了。
谢家老太爷五十岁,穿着一身石青色杭绸直裰,身形消瘦,剑眉星眼气质不凡,手边端着一支青瓷冰裂盖碗,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种世家贵族的风雅。
二人正说起崔家老夫人的寿辰,外头丫头打起帘子说,大夫人和二姑娘来了。
谢老夫人眉头一皱,人都到门口也不能再让回去了。
“父亲,母亲。”
“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
元氏和谢灵见了礼,便立在堂下。
“你们过来何事?”谢施放下手中的茶碗,朝着站着的二人看去,大房和老夫人关系不亲近,他虽然不过问后院的事情,但是这谢家的事情他还是看得清楚。
元氏恭敬道:“回父亲,是母亲差人请了媳妇和灵姐儿过来,媳妇还不知是什么原因。”ωωω.χΙυΜЬ.Cǒm
谢老夫人心里气恼,因着荷香的事和今天心情不爽利,本想把大房叫过来出口气,没想竟遇上老太爷。
谢老夫人在老太爷面前一向装的大度体贴,只有忍着一口气,“我听说,因着月姐儿的病还没好全,元氏让灵姐儿一个丫头去帮着月姐儿下针。还把一个伺候的丫鬟打了个半死,这丫鬟也是一条命,这传出去不是败坏我们谢府的名声。”
元氏听见谢老夫人颠倒黑白,一时间也是气急,语气也强硬起来。
“母亲,这丫鬟竟然私自换了月儿的药,这等居心叵测的奴婢,我们还要供起来吗?”
谢灵偷偷瞧了一眼谢老太爷,发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状似不满。
“祖父祖母,月妹妹自前几日落水受了风寒,一直吃药不见好,今日孙女去了一看,这风寒药竟然被减了量,还加了一味极苦的黄连,怪不得只吃药不见好。
月妹妹年纪最小,本来身子就弱,母亲就叫来煎药的荷香来问,哪知荷香一来就大喊冤枉,说我们污蔑她,她一个小丫鬟,我和母亲何至于要害她?
至于我给月妹妹用针的事情,不知道又是什么丫头在胡说,虽然我把母亲留下的医术都倒背如流,但是也不敢随意在妹妹身上下针,不过简单艾灸一下,寻常人家都会用的法子罢了。
不知是哪个奴才,竟然敢在祖母面前如此颠倒是非,这不是挑拨祖母与我们关系。
孙女多言,还望祖父祖母莫怪。”
谢老夫人双手在袖子中攥紧,手上的青筋凸起,脸色也难看起来,强装着宽宏:“灵姐儿,怎么能这么与长辈说话!
元氏,月姐儿的事我都听说了,她年纪小自然身子弱一些,恢复得慢也是常有的,可是怀疑丫鬟在药上动手脚,也不能严刑逼供吧。”
这个谢灵是个伶牙俐齿的,谢老夫人就把矛头对准元氏。
“祖母,孙女儿是谢家的嫡长女,母亲是崔氏,自然知道不能如此对长辈如此说话,可是云妹妹病在床上,孙女儿看着实在难受,如果祖母要罚,那孙女儿愿意接受惩罚,只望祖母查明真相。”
谢老夫人被逼得无话可说,这谢月的病情她早就知道,对于谢月多躺几天她乐见其成,要是谢灵一起躺着就更好了,谢家大房都不能参加赏菊宴,正好让珊姐儿和莹姐儿一起。
谢老夫人谢老太爷表情变得凝重,故作云淡风轻道:“查明什么真相,不过是小孩子常见的风寒罢了,丫鬟们不用心煎药,你骂一顿便是,何必把人打个半死。”
谢灵轻笑出声,这是寻常风寒?
祖母,荷香是月妹妹的丫鬟,今日趁着主子病着就敢在药里做手脚,母亲若是不重罚,岂不是所有人都有样学样?以后这主子的汤药吃食岂不是都要放着丫鬟动手脚?
这荷香刚挨了打,就敢跑到祖母面前告黑状,说明还是没长记性,祖母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这又把问题抛给谢老夫人,感觉到老太爷锐利的眼神,她心头又是咯噔一跳,难免慌乱,“一个丫鬟而已,既然如你说得如此不堪,赶出去就是,元氏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来吗!”
元氏看着婆母刁难,也有口难言,这大房下人的卖身契她嫁进来就没看到,全握在谢老夫人手上。
“祖母英明,这些下人们还是需要母亲好好调教,只是这吟雨院和芳菲苑下人的卖身契都不在母亲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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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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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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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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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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