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对着吴慧，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进她的耳朵。
说完，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陈辉！”吴慧奋力喊了一声。
“还有事？”我停下脚步。
“吴权，是不是你……弄死的？”吴慧咬牙切齿。
她对吴权，其实没有很深厚的姐弟情分。
毕竟双方不是一个父亲，而且因为这件事儿，吴慧对母亲方季薇也很有看法。
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吴权这个人的存在，导致家庭气氛十分诡异。
如果不是吴慧的父亲宽宏大量，那她的家早就分崩离析。
父亲也因为这件事儿，年纪不大就郁郁而终。
这使得吴慧没有体会过多少父爱带来的温暖。
“吴权？”我忽然仰起头，眨眨眼，“你要是不提，这个名字我都快忘记了。”
我才不会傻到去承认对吴权下手。
“我现在说不是，你信么？”我淡淡一笑，“对了，三层之下跳楼可能摔不死的，我要是你，找个高点的楼层，长痛不如短痛。”
“滚！”方季薇大吼。
我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出了病房。
方季薇，扑到吴慧面前：“孩子，你不要听他胡说，医生说，只要熬过了这个坎儿，针对性的治疗是有用的！艾滋病不是绝症，我们现在是可以控制的，孩子，你不要相信他啊！”
方季薇已经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陈辉说得一半是真。
医生确实说过，如果现在的低烧在短时间内不能退下，那么这个月就是吴慧的生死大坎儿。
这次的突然发病，对吴慧身体上最后一点免疫机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吴慧现在的求生欲望似乎不是特别强。
“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吴慧终于在母亲面前卸下了面具，露出最软弱的一面，“前几天我见到了马超，我本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谁知道……假的，都是假的！”
“孩子……”方季薇不知道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想要劝阻，也劝不了。
“妈，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一定要记清楚！”吴慧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你说，妈一定帮你做到！”
“妈，吴权死了，我怀疑是陈辉做的！现在我的病也是他……我死在他前面，我不甘心！”
“妈妈替你解决他！”方季薇拉住女儿的手，泪流满面。
“妈，我要陈辉和……所有……所有有关的人……都尝到……尝到恶果！”吴慧陡然激动起来，身体艰难得抬起一些，直勾勾得盯着母亲。
“妈，答应你！”方季薇眼泪汹涌。
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人生三大悲痛，方季薇体验过两种。
尽管她在人前都是沉稳淡定，但是午夜梦回，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妈……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陈辉！还有……文成峰！”吴慧的眼中，是刺骨的仇恨光芒。
“不是文成峰……我爸，不会死……那么早！”
这句话一出口，方季薇痛苦得低下了头。
“不是陈辉……我和吴权……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这一对父子，都该死！”m.xiumb.com
“我要他们，死！”吴慧的言语里，无限怨毒。
“孩子……”方季薇心痛万分。
“妈，辛苦你了！”吴慧死死抠住母亲的手，“帮我做到这件事！”
“啊？”
方季薇一愣。
帮她做到？
去弄死文成峰和陈辉？
这种事儿，为什么要让她去做？
“孩子……妈妈，该怎么做啊？”方季薇万分为难。
她只是一个女人。
而已。
“妈，这件事儿，我……没办法教你了！”吴慧的气息十分不稳定，说一句话，中间要断好几次，努力呼吸。
“但是……妈，这是……我的遗愿。”
“妈妈……知道了！”方季薇身体微微颤抖。
痛哭流涕。
因为心痛。
也因为吴慧的指甲盖，已经刺入她的肉里。
真的很痛！
“妈，那你……发誓！”吴慧双手抓住她的手。
身体一半的重量都挂在方季薇身上。
“什……什么？”方季薇心头一震，她从未见过女儿这种表情。
如此怨毒，充满仇恨。
还有一股决绝。
“你……发誓，帮我完成遗愿！”吴慧在笑。
只是脸不停得抽搐。
让笑容变得极为诡异。
“孩子……妈妈……”方季薇心神大乱。
“妈，你不想……让我死不……瞑目吧？”吴慧急促喘息着。
方季薇，呆在当场。
“我要……你，给我爸……报仇！”
“妈，你发誓……”
突然，吴慧奋起最后一丝力量，嘶声大吼：“发毒誓！”
母女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方季薇，心神大震。
原来……这些年，女儿对她一直心怀无边怨恨。
一直如此……
惊愕、悔恨、无力、愧疚……万般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这一刹那，方季薇的念头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
所有错误铸成的时间。
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啊！
文成峰是勾引她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回应呢？
她可以拒绝的！
在吴权出生后的那些年，自己的老公是怎么过的啊？
看着他每天若无其事，自己还真的信了？
不！
不是她真信了，而是她逼得自己去相信！
“小慧，你就这么恨我么？哪怕我在小院子里过了那么久，自己囚禁自己，你还是这么恨我么？”方季薇泪流满面。
吴慧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发毒誓……发了毒誓，让他们父子……体会失去一切的痛苦……然后再去死……我就不恨你了！”
吴慧的泪水也像是断了线儿的珠子一样。
可是她的视线，依然倔强凶狠。
自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好……我发誓！”方季薇咬着牙，啜泣着，“我会……结束文成峰和陈辉的……性命！”
“如果……如果不能完成……”方季薇失神了几秒，咬着牙道，“那我就……死在你父亲的……坟墓前，谢罪！”
吴慧，脸上绽放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手一松，昏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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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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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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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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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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