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日三餐,都是文成峰请来的保姆在照顾。
保姆端着一个空托盘出来,把文成峰拉到一边:“先生,这小伙子饭还是吃,但是眼神儿直勾勾的,别怪我多嘴啊,实在不行带着他去看看什么心理医生吧!”
“谢谢,我去看看!”文成峰含笑应付着。
陈辉什么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如之奈何?
前后两任妻子都意外死亡,这打击很大。
尽管魏洁的死是咎由自取,但人都是感情动物,要说陈辉一点儿触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也不会用诡计把吴权弄死。
至于舒芊芊……
正在文成峰思考着如何开解儿子的时候,我走到他面前。
“爸,拜托你一件事!”我表情严肃道。
“你说!”
“我要知道,吴慧在哪里。”
文成峰看看我,此刻的我,黑眼圈有深,头发乱蓬蓬的,满脸憔悴。
眼角似乎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
一个男人,躲在房间痛哭流涕,却要完成去世妻子的愿望不能去看她。
这种痛苦如何宣泄?
“陈辉,你可不要做傻事啊!”文成峰大惊。
舒芊芊的事儿,他了解内情,吴慧难辞其咎。
这个女人,很毒很阴险。
“我不会的!”摇摇头,“我只是去看看她,爸,您看,我现在虽然还在恢复过程中,但是已经没有大问题了,而她呢?艾滋病虽然可以一直控制,但是总有一天它的恶果会集中爆发出来,现在……我就是要去看吴慧的惨状。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好过些。”
文成峰语塞。
似乎,这确实是一一个理由。
“陈辉……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文成峰正在快速衡量,这么做对儿子到底会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嗯,那我先出去走走!”我道,“好几天没出门了,身上都快锈了。”
说完,我就找出干净衣服,钻进洗澡间,痛痛快快得冲了一个澡。
文成峰有些迟疑。
这不像他。
即便是陈辉这种心思通透的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就从丧妻的苦痛中走出来。
所谓关心则乱。
文成峰现在无法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洗完澡出来,我状态回升了不少。
除了黑眼圈无法短时间消除之外,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中午吃饭不用等我,我溜达够了就在外面吃!”我摆摆手,就出门了。
肖扬和闫峰两家人正在暗地里使劲去营救。
不过,这次似乎有不少人对肖扬和闫峰两人的猖狂有些看法,所以营救过程充满着各种阻力,这倒是他们两家人之前没有想到的。
一个草根和他们奋力周旋不落下风,他们竟然不要面皮下狠手,那么对着其他家族,他们可能也会这么做。
不管什么时候,总要讲规矩。
愿赌服输。
……
吴慧换了一家医院,但是依然效果不佳。
艾滋病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带来的并发症。
现在的吴慧就体会到了。
一次感冒,让她真的游走在生死边缘。
昨天,她差点儿就进了重症病房。
现在,她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方季薇,坐在床边面无表情。
得到女儿重病的消息,她立刻就从家中赶来。
心神憔悴万分。
不久前她失去了儿子吴权。
现在难道又要失去女儿吴慧么?
老天我是造了什么孽?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我想喝水!”吴慧虚弱得睁开眼睛。
此刻,她的咽喉如火烧一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消逝。
无数的病毒细菌正在她的体内狂欢。
她,可能快要死了。
“好!”方季薇强忍着泪水,起身倒水。
忽然,她愣住了。
门口,竟然站着一名男子。
“陈辉?”
“是我。”
我和方季薇有过几面之缘。
她知道我是文成峰看重的接班人,也是女儿和儿子的死敌。
“你来干什么?出去!”方季薇低吼道。
我没理她,而是径直走进病房。
“妈……没事儿!”吴慧虚弱得阻止,“听他说。”
走到吴慧的床边,我站定。
我站着,吴慧躺着。
我的视线居高临下。
我们俩,视线纠缠在一起,谁也没有丝毫退让。
没有人说话。
死一般的沉默。
我的眼眸中,不带丝毫感情。
方季薇感受到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滔天的恨意。
双手微微颤抖。
真是冤孽。
“看够了么?”吴慧微微喘息着问道。
她现在,被病魔折磨得身体衰弱至极。
哪怕说一句话,都千难万难。
“没呢!”我面无表情,“我忽然发现,你长得好挺好看!”
吴慧翻了一个白眼。
实在没什么力气反驳。
“可惜,蛇蝎心肠!”
我淡淡一笑,眼眸中依旧是一片漠然。
“知道我从这个位置看你,给我一种什么感觉么?”我顿了顿,“就好像遗体告别!”
吴慧的眼睛陡然瞪大。
生死间有大恐怖。
越是接近死亡,越是知道生命的可贵。
越是听不得这种诛心之言。
“陈辉,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方季薇大怒起身。
“坐下!”我冷笑着朝她摆摆手,“这事儿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你掺和不了!”
陈辉一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让方季薇没来由得心底一凉。
“吴慧,你真的快死了,我很开心!”我嘴角微微翘起,“魏洁的仇算是报了,我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
“嗬……”吴慧似乎想笑,但是气流冲出喉咙,却成了剧烈喘息。
好一会儿,喘息才平静下来。
我摇摇头,一脸惋惜道:“何必呢?你现在就算放什么狠话,又真能做到么?”
“吴慧,我进来之前,用你家属的名义问过你的医生了。”陈辉双手插兜,下巴微微抬起。www.xiumb.com
“你想说什么?你给我闭嘴!”方季薇大惊。
女儿的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她能不知道么?
可是,不能直接对吴慧说真话。
要让她有希望,说不定靠着坚强的意志,还能撑过来,发生奇迹。
吴慧目光瞬间僵硬。
看母亲的反应,她大概猜到自己真的时间不多了。
我转身来到窗户边,仰着头望着外面纯净的蓝天。
“我在想,魏洁跳楼之前,对这个世界应该也有留恋吧?”我喃喃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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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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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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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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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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