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土跟旧土其实是有差别的,很明显的,围着那颗老树的周边一条很显眼的纹路。
周辰述看了一眼,就出门了。
这天凌晨,他上洗手间,隐约听见什么声音,周辰述走出去。
嚯——
又来了!
昨天翻新的土被又一次翻了一遍,巡逻的保安拿着手电筒也在里头探头探脑,嘴里还问呢,“姑娘,你挖什么呢?”
刘书意烦躁的很,她回去想了整整一天,还是觉得不甘心,非要找到东西不可,于是,拉着小十六就又回来了。
周辰述觉得新奇,也没再睡,拉了张椅子就在上头看,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刘书意这么执着的坐着这种近似于犯傻的事情。
不过,这终究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清晨的第一缕光落在院子里时,刘书意不甘不愿的拉着小十六走了。
清晨的光圈里,刘书意垂头丧气,脚底下满是泥泞,光线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周辰述给周恩幼去电话,隐晦的问,“姐,刘书意最近……在忙什么吗?”
周恩幼这个点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这个问题也没过脑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出去一整天回来又打一天的游戏,然后又出去折腾一天,那身上的衣服脏的都没法看。”
周辰述:“去做什么了,知道吗?”
周恩幼:“不知道。”
周辰述:‘那你知道,她最近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想要的么?’
周恩幼“嗯?”了一声,“没有吧,毒蝎的人,要什么直接去买了,需要什么想?”
周辰述从周恩幼这里问不出什么来。
刘书意折回去的时候,面前掠过一辆轿车,车子在经过她一段距离的时候,又缓缓停下。
之后,她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刘书意。”
刘书意转过头,看见了一身雪白色连衣裙,站在阳光下都闪着柔和光线的盛夏。
“有空聊个天么?”
相较于一身精致打扮的盛夏,刚挖掘了一个晚上下水道的刘书意来说,真的算狼狈了。
不过毒蝎的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怯场。
“行。”刘书意脚上的白鞋沾了泥点,一只裤腿拉到小腿处,一边高,一边低,两手插兜懒洋洋的,倒显出一股子别具一格的风格来。
“你好,我叫盛夏。”两人也没走远,就近处有一个长椅,盛夏主动朝刘书意伸出手。
刘书意握了一下,“刘书意。”
“之前咱们见过,哥哥……哦,周辰述说,你是他家里头的姐姐。”
刘书意:‘嗯。’
"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盛夏长得娃娃脸,睁大眼睛认真问问题的时候,显得有些乖,刘书意不喜欢聊天,不过周辰述说过了,是在互相了解的人,那日后或许这会是周辰述的爱人,刘书意冲着这一点,也会给与尊重。
刘书意:“算是吧,我跟他姐好一些。”刘书意不傻,相反的,她很聪明,女生问这种问题,一向是不会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没人会希望自己的未来的交往对象有个青梅竹马。
如果周辰述要走,刘书意不会拦。她会安静的退出他的世界,必要的时候,可以默默的送他离开。
“他姐?那不也是你姐么?我上次就想问,既然是家里的姐姐,为什么你姓名刘,他们姓名周?是亲戚关系吗?”
刘书意:“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他们家的下人,只不过周家人好,留我住,因为岁数相近,所以关系好一些,不过周辰述毕竟年纪小,我跟他姐呆在一起的时间会多一些,朋友的弟弟,遇到事情会关照一点,仅此而已吧。”
盛夏闻言,蹙起的眉尖没有松开,反而缓缓的皱起来。
她安静了一下,然后又问,“那你们……没有别的关系吗?”
“没有什么关系,”刘书意淡淡说:“就,普通朋友。”
盛夏闻言,从包里拿出了那两个小盒子,放在了长椅上,“你这两天,是再找这个东西吗?”
明明是找了两天的东西,此刻刘书意却不敢认。
“那天,我来从早餐,看见你走了,然后出来的时候,我好奇过去看了一眼,看到地上的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我就……顺手拿起一边的工具挖了一下,就看见了。”
话到这里,容不得刘书意不承认。
她这辈子说话做事,讲究稳妥,这件事做的,漏洞百出,刘书意自己都绝对懊恼。
“其实,昨天就想给你,但是我问了辰述,他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我可以收着,可今早我看见你又在那里挖,就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辛苦。”
刘书意闻言,诧然抬头,她看着盛夏,问,“周……他,知道我在找什么?”
“动静还挺大的,很难不知道,”盛夏笑的恬静,“抱歉啊,里面的东西我看过了,戒指上刻着周字,还刻着刘字,想来是你们的名字,原本我觉得我拿着不合适,但是周辰述说……过去的事情了,放你手里,也不合适,毕竟都过去了,就都应该放下了,你心思重一些,这个东西放你手里,你恐怕日后看着,也不好放下。”
刘书意面容顿时晦涩难言,“他……这么说的么?”
“嗯,”盛夏说:“他还说……既然你最初想着把东西埋了,那就说明你也是想放下了,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再找回去徒增困扰呢?他把你当做一家人,一家人不愿意撕破脸,未来也不希望彼此见面尴尬,用这样的方式叫你明白,是不伤感情的了。”
“今天我停车下来,其实也有私心,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对周辰述是认真的,他……人很好,非常好,性子大方,有趣也幽默,不似娱乐圈里的那些男孩子,身上沾了点名气就傲起来,他……很稳。”
“我觉得,他对我也有些意思,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的发展,这几天我还打算安排他跟我家里人见面,哦,你知道吗?我哥跟辰述是好朋友,我叫他哥哥,也不算是蹭他热度,他对我家,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我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跟周辰述相处的."
“今天过来,也是想问你一下,你对他……还有那方面的想法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不可以请你跟他保持距离啊?女孩子嘛,毕竟都小气一些,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姐姐,那我是没关系的,可是你们有这层关系,我难免多心的,你也能理解的对不对?”
盛夏的语调一直很平稳,逻辑上也很清楚。
其实,站在正常女方的角度上来说,她的话其实没有一点问题。
以至于,刘书意无法反驳。
找了两天的锦盒近在此尺,却远在天边。
“这东西,你还要么?”盛夏看着长椅上的锦盒,“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私底下给你,我不会告诉周辰述,我其实觉得……给你留个念想,也没什么,都是女孩子,我能理解。”
刘书意有那么一刻觉得恍惚又荒唐。
什么时候,她要原本属于她跟周辰述的东西,需要经过另外一个女人了。
“不用了,你说的话,所表达的意思,我明白了,”刘书意站起来,纤细的小腿上还沾着泥点,“给你吧,”刘书意低头,看了眼其中一个锦盒,“有个玻璃的戒指,不值钱,但是是他小时候去游乐园套了一天的圈才得来的,”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车,黑沉沉的路上是她背着昏昏欲睡的周辰述回家的,“他总说,要给未来的新娘,你……好好留着吧,”
刘书意说完,抬步就走。
走出阴凉处,烈日已经铺满大地,炙烤一般让人变得烦躁,也叫人前所未有的接近绝望。
周辰述原本要出来的,被一个电话给绑住了脚步,出来的时候,刘书意已经走了,只剩下还坐在长椅上的盛夏。
周辰述张口就问,“你刚刚跟刘书意说话了?”
“嗯,”盛夏脸上的沉思一秒切换,她抬起头对着周辰述笑,“她,送了个礼物给我。”
周辰述不明所以,“嗯?”
盛夏指了指长椅上的锦盒,“她说原本想埋了的,可是后来觉得可惜,毕竟是你小时候最憧憬的愿望,于是挖了两天挖出来了,刚刚见到我,就送给我了。”
周辰述瞬间失神。
他盯着那两个锦盒好一会儿,然后才走过去,拿到手里打开。
“很漂亮对吧?她说,这个玻璃的对你而言很珍贵,她希望咱两能好,所以,把这个送给了我,她说,希望我能够圆你小时候娶新娘的梦。”
周辰述看着手里的那两枚戒指,好一会儿,而后,失控笑出声来。
那两枚戒指上还刻着他们两的姓!
她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了!
周辰述笑的最后弯了腰,捏着戒指盒的手背青筋凸起,最后两只手撑着膝盖,疯狂的咳嗽起来。
盛夏也被吓了一跳,要过去扶他起来,周辰述却在这个时候抬起手。
他就保持着这种支撑的姿势好久,久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砸落在地面,啪嗒啪嗒的落下,周辰述才猛的起身,迈着大步直接回了家。
盛夏站在树底下,两只手攥着裙子,心里愧疚难言,可最终也只是低低的说:“对不起,可是,是你们一开始选择不在一起的,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没错。”
盛夏缓缓的松开了侧在腿边的手,走进了周辰述的家。
“、辰述……”盛夏推门进去,看见的就是周辰述坐在地上打游戏,她在周辰述的身边坐下,“我,不太会说话,就陪着你吧,书意姐姐,其实也是希望你好,有些人走不到最后,说明缘分只到那里,你这么好,会有属于你的缘分的。”
盛夏说完,也没再说话,拿起一边的游戏手柄无声的陪着周辰述发泄。
盛夏的哥哥盛唐来的时候,两人就坐在地上打游戏呢。
盛唐是个妹控,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我去,周辰述你什么情况啊,让我妹陪你打游戏也就算了,软垫给一个啊,她身子不好,回头着凉了,我找你算账。”
盛唐说完,给盛夏拿了个垫子过来,盛夏自己没垫,扯了扯周辰述的衣摆,让他起来,声音软乎乎的,小小的,“地上凉,你也别感冒了,身子是父母给的,不应该随意糟蹋的。”
提到父母,周辰述多半都会妥协,这一年的剧组生活,也不是完全白瞎。
盛唐在一边叹气,又给盛夏递了个坐垫,然后坐在一边看他们打游戏。
说是打游戏,其实就是盛夏单方面的配合周辰述。
什么危险,盛夏自己先冲了,惊涛骇浪过来,盛夏一个跳跃就护在周辰述跟前,什么未知任务,也是盛夏一马当先的往前冲,死了一次又一次,但是盛夏义无返顾的就是护着。
其实,在游戏里护着一个人的体验,是很容易叫人心软的。
盛唐看着周辰述的冷淡的侧脸,撇撇嘴,没说话。ωωω.χΙυΜЬ.Cǒm
等周辰述上楼洗澡时,盛唐也跟上去了,十几年的关系了,别的盛唐也不扯。
“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但是你跟那别人不是没戏了么?”
“你看看我们家丫头呗,真是一片赤诚。”
卫生间里的水哗啦啦的。
盛唐进去关了水闸,“说真的,我家丫头聪慧过人,人也漂亮,配你真的不委屈了你,再者你心里有人,坦白一点说,要不是看她这么执着,我舍不得让她来接触你。”
“周辰述,你从小到大是家里人捧着长大的,我家丫头也是手心里护着长大的,我这人不自夸,你也知道,我妹是真的好,一等一的才女,多聪明一姑娘啊,智商情商双高,跟她呆过的就没一个不夸她的,你要是真跟我妹在一起,以后你小日子绝对继续舒舒服服的,她性子软,人也心善,你考虑考虑。”
“再说你之前喜欢的那个,性子那么冷,你得整天暖着她,你不累啊?男人嘛,谁回家还不图个舒舒服服的啊,另外咱就是说,你愿意上赶着,可人自己不愿意,你说说你勉强了自己也就罢了,在勉强了人家,合适么?”
要么说发小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心口上插刀,那也是一把好手。
周辰述被他一番话说的,都要先喘不过气来了。
盛唐也被他吓了一下,'哎,你怎么了啊?'
门口一个娇小的声音飞奔而来,端着一杯柠檬蜂蜜水抵到周辰述的嘴边,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喝点水,哥,你别说了,你干嘛啊,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老气他做什么?”
盛唐都无语了,“我这为谁啊,家里天天催你找对象,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呢麽,再说了,什么戒指我看都还回来了,还坚持个什么劲啊!”
“哥!”盛夏蹙眉,把人推出去,然后又折回来,半蹲在周辰述的面前,洁白的面容一双眸子真真切切的看着周辰述,声音温柔蛊惑,“没事儿,我哥瞎说的,咱不勉强,什么时候过去了,咱再说其他的事儿,啊,不着急的,别气了。”
纤细的手拍打着周辰述的后背,周辰述脸上还挂着水珠,透过水珠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盛夏,鬼使神差的眨了一下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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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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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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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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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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