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长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
一只手拿着毛巾,垂着眼眸。
她总觉得,在那个视频的里头,她遗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忽如其来的爆炸式信息量让她的脑子被塞满了信息。
从得知或许林决不是他亲生父亲,到如今几乎被证实,不过短短一天时间。
若换做其他人,心绪指不定要从着扭转十八弯的惊骇中反复折腾多少遍,毕竟是根深蒂固了十几年的关系。
好在是扁栀,她心思缜密,接受能够也强。
也接受能力再强的人,在面对排山倒海的信息时,也是需要时间去理清思路的。
扁栀眯起眼睛。
周岁淮看着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某处,发梢的水滴落在她的手背处,她却浑然未觉。
他叹了口气,走到扁栀身侧,拿起她手里的毛巾。
许是因为知道是周岁淮,扁栀完全没有回神,只是顺从的松了手。
“慢慢来,”擦拭头发的力道很轻,周岁淮的语调也软软的,带着宽慰的意味,“要调查清楚一个人,每个人的身上,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你今天,起码被动式的接受了一个人的前半生,让脑子休息一下?”
“再者,很多蛛丝马迹,都在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别急,依你才聪敏,总能想到。”
扁栀呆呆的,似乎只是为了回应。
然后,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到底是哪里——
哪里,被忽略了。
明明,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关键点,明明觉得,就近在眼前了。
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抓住它了。
直到室内的灯关闭,周岁淮的大手覆盖上扁栀的眼睛,扁栀才眨了眨眼,回神。
“别想了,睡觉。”
扁栀“嗯”了声,闭眼,清空所有思路。
半个小时后。
原本合着的眼睛,忽然在黑暗的光线中,缓缓睁开。
才一转头,便对上了周岁淮带笑的眼睛。
“想到了?”
也不知道周岁淮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一开口就是这三个字。
扁栀浑身放松下来,她窝进周岁淮的怀里,小声分析,“那晚,宾客名单上,有林决跟霍无尊的名字,所以,可以确定,他们两,去了酒宴。”
周岁淮:“嗯。”
扁栀像是在抽丝剥茧的分析,又像是在黑暗中,将所有逻辑一点点摊开来。
“那三个画面,确定了我母亲当时酒醉,或者,出现了别的状况,以至于,她神志并不清晰。”
“嗯。”
“第一个男人,有很大可能,在那个晚上,跟我父亲发生了什么,他脚步凌乱,神志也并不清晰,离开时,他行色匆匆,或许,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所以,在我母亲没有醒来时,匆匆离开。”
“嗯。”
“而第二个男人,也就是林决,他进我母亲门之前,似乎站在镜头下,观望了一下,看着……似乎,好像找不到地方?又或者,是在确认,昨晚呆的房间,是左还是右。”
“最终——”
“他进了我母亲所在的房间,”扁栀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刚刚在楼下,我质问我父亲我是否他亲生的时候,他毫物怀疑,这只能说明……”
周岁淮蹙眉。
低垂下头,跟扁栀对视。
停顿了好一会儿,周岁淮才开口,说完了震撼与扁栀神志的话。
“这只能说明,那晚,被下药的人,或者不止你母亲跟第一个男人,包括林决,以至于,他认错了房间,误以为,那晚跟他发生关系的人是你母亲,所以,理所当然的把你认作了他的女儿!”
这个推断,叫周岁淮跟扁栀都哑口好久。
在黑暗微弱的月光中,两人对视许久。
扁栀脑子在经过半个小时的休息,越发的清明。、
她此刻,逼迫自己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
“所以,当时我母亲并不心仪我父亲,是因为那一次意外,这也就解释了,我母亲为什么对我父亲总是淡淡的。”
一切的疑问,似乎都知道了症结。
周岁淮觉得这一切巧合都太多不可思议,但是,还是顺着这个思路。
“那……”
“第一个男人,究竟是谁?!”
问题回到最重要的地方。
扁栀跟周岁淮又沉默了。
几秒后。
晦暗的眼睛里,忽然透出一点亮光,扁栀抬起眼眸,眼神如炬。
“那个女人!”
“那个男人在进入房间之前,那个前来搭讪,带着强烈目的性的女人!”
“她一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或许,是她给那个男人下的药!”
从男人的角度,或许不好查。
但是,若从女人的角度,则不同。
因为,酒宴上的男人,大抵西装外套,西装前后就那几样颜色,背对着身子,那男人高大,在临近监控的位置,让镜头都显得模糊。
但,若从女人的角度去调查则不同。
当晚是个重要的酒宴,酒宴上整个a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所有女性都极尽施展自己的魅力,一个个都盛装出席,要调查那个女人是谁,对被人来说,或许要花点功夫,可对扁栀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再者!
扁栀当即再次发现了一个疑点、
她看着周岁淮问,“霍无尊,不是一直在开拓国外市场么?为什么当晚会在a城?他是a城人?”
霍无尊,作为北美商业霸主。
他的情报拥有最高级别的信息保护、
霍无尊这个人很奇怪,商业行为,几乎无所谓隐藏,可个人信息,则像是见不得人般,整个信息库里,除了这个a城的出席,其余,再无披露。
故而,扁栀只能企图攻入霍氏最高级别的信息库。
当天。
霍氏整座大厦再次进入一级防御状态。
技术总监懵逼的要命,直接给冷哥去了电话,“大哥,你们最近很没事做么?”
冷哥正在跟兄弟斗地主,咬着烟,“什么意思?”
“有人攻击系统!”
冷哥非常冷淡的,“哦”了一下,“那不是正常么?咱们霍氏系统,哪天不被人攻击,你还没吸光么?老王,你的心里承受能够,这么差了?为了这点小事给打电话,也至于?”
“哎,王炸!”
电话对面的人都崩溃了,“这次不一样,手法跟之前血洗霍氏的手法很类似,不!比之前还要强势,而且,这次,好像是冲着老大的个人信息来的。”
“你们最近怎么来惹大神来,我手下技术员头发都要掉没了。”
冷哥在听见“攻击的是老大的个人信息”时,手上的抓牌动作顿住,嘴上叼的烟,烟头掉下来他都没发觉。
“你,确定,跟上次手法一致?”
秃头老王,“对!”
安静了一会儿。
冷哥无语的丢下手里的拍,起身。
牌友,“哎,去哪啊。”m.χIùmЬ.CǒM
“去哪!”冷哥火气很大的抓了抓头发,直接跳进了林家别墅内,“去看看谁又惹着那小姑奶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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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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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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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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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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