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过不吃?难吃是难吃了一点,就这么倒了太浪费。”
霍云沉眼疾手快,抢过了她护在怀里的餐盘,拿着叉子,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你可真过分!吃了我的意面,还对我说那样下流的话。”温以宁有些不开心,幽幽地盯着眼前吃相粗鲁的男人。
他之前不管吃什么都是优雅且慢条斯理的。
今晚这是怎么了?
狼吞虎咽的,就像是在提防着她跟他抢吃的一样。
最气人的是。
他吃得这么香,还说难吃!
这男人怎么就长了一张蔫坏的嘴?
“温以宁,你在国外到底给司凌宇做了多少次意面?”霍云沉吃到一半,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有什么好计较的?”
温以宁想不明白霍云沉的脑回路怎么这样奇特,给司凌宇做几次意面怎么了?
“我就是小气,我受不了你和其他男人这么亲密。”
“可是霍云沉,你知不知道我们刚结婚的那两年时间里,我每天都会为你准备一桌子的菜?那时候,每星期都有三四天你是不在家吃的。我就从傍晚等到凌晨,等到饭菜全部凉掉。”
“我不是经常陪你吃饭?”霍云沉对此全无印象,不以为然地反问。
“经常吗?那是你不知道,你不回家吃饭的每个晚上,我都会坐在餐桌前,等上好几个小时。”
“...我不回家吃饭,肯定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你的。”
“你没有。有次我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结果你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温以宁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挺傻的,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那样孤注一掷地将自己的人生和他绑得那样紧。
“我真有这么过分?”
霍云沉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他的印象里,他经常陪她吃饭,自认为对她宠爱有加。
这还是他头一回得知。
原来他因为应酬晚归的每一个深夜,她都有在等他。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翻旧账。”
温以宁不再提及过往的事,现在的霍云沉,比过去的他好太多。
可能是年纪大了,终于会疼人了吧。
霍云沉也不敢紧咬着意面的事不放,重新审视过去的那些年,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对她真的不够好。
他们结婚后有一段时间。
他每天都在忙着处理集团的事务,精神压力也比较大。
因而深夜回家后。
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纾解过大的压力。
她在睡梦中被他闹醒,也不会埋怨他,而是很努力地配合着他。
霍云沉那时候还觉得他基本上每天都在履行夫妻义务,算是很宠她了。
但事实上...
他似乎只顾着自己的私欲了。
反倒是温以宁,一直无条件地包容着他。
就算两人吵架拌嘴。
大部分时间,也是她先开口求和。
霍云沉想起这些细节,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垂着头,默默地吃完了餐盘里的意面,低低地说:“你做的意面很好吃。”
“哼!反正没有下次了!”
“老婆,往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霍云沉擦干净嘴,遂又站起身,抬手拥住了她。
时隔多年,他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一文不值。
他认为自己很宠她的时候,每个细微的举动都在作践糟蹋她的真心。ωωω.χΙυΜЬ.Cǒm
人其实还蛮复杂的。
打一开始,他就是喜欢温以宁这个类型的。
可能是因为太容易得到,他当年并不是很珍惜她。
而她出逃的四年里。
他却听信了邹梅的挑拨恨了她整整四年。
现在想来。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
反倒是他,一直在犯错。
四年前。
他不该在她怀上身孕后无情冷漠地提出了离婚。
他本该庆幸那时候还有一个司凌宇愿意陪她渡过难关才是。
结果时隔四年,他竟还能莫名其妙地吃起了陈年老醋。
“你这张嘴,太会骗人了!”
温以宁不太相信他的话,霍云沉却已经欺身上前,将她压在了梳妆台前狂吻,将她未尽的语音统统吞入腹中...
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温以宁就被吻到大脑缺氧。
她的身体软成了一滩春水,柔弱无骨地靠在霍云沉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
她起伏的胸口才趋于平缓,微肿的唇微微翕动,“霍云沉,我和司凌宇是清白的。”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霍云沉默默汗颜,他有时候还蛮恶劣的。
明知道温以宁没有做过背叛他的事。
却还是会因为围绕在她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而倍感不爽。
“对了,你和司凌宇聊得怎么样了?”
温以宁想到霍云沉说的司凌宇极有可能对他和霍钦起了杀机,也顾不上和霍云沉置气,关切地问。
霍云沉蹙着眉头,沉声说道:“他不肯回寰宇,又或者说不甘心屈于我之下。他应该很快就会行动起来,实施他的夺权计划。”
“他在暗处,防不胜防。”温以宁忧心忡忡地说。
“也没有必要过分的担心。不论如何,在他和战景莲完婚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司凌宇行事谨慎,定会给自己留条退路。”
“而战狼集团,就是他的退路。这样一来,就算他的计划失败了,还是可以凭借战狼集团东山再起。”
霍云沉分析地头头是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司凌宇也不傻,不太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
“你呢?可有从吴妈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我加了吴妈的微信,她微信头像是和儿子的合照。她儿子差不多二十多岁,是科技公司的主管,不过我觉得她有所隐瞒了。”温以宁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吴妈的微信头像。
“科技公司?该不会是司凌宇的公司吧?”
霍云沉眸色微黯,大部分人都以为司凌宇做的是跨境电商。
其实他的那家公司主营业务为对外出口电子芯片,名义上也算是一家科技公司。
“她说她儿子在的那家公司叫麦饼科技,我感觉她扯谎了。”
温以宁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压低了声在霍云沉耳边轻轻地说着。
霍家老宅的隔音极差。
但凡是重要一点的事情。
就算是在卧室内,她也不敢大喇喇地说出口。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听到靠床头的那面墙传来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便噤了声。
他们心知肚明。
此刻司凌宇一定是趴在墙上听着他们的动静。
霍云沉还想着闹出点儿声响气气司凌宇。
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胸,就被她拍掉了,“你又想做什么?”
“想干你。”
“...你再这样,就给我下床睡。”温以宁很是郁闷,他的伤还没好,怎么就开始浪了?
“以宁,我又难受了。”
霍云沉并没有强迫她,而是深情款款地凝着她,“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伤患,在备受伤痛折磨的时候,还要被欲望摧残?”
“不是你说的,绝不碰我?”
“赌气的话记得这么牢做什么?”说话间,霍云沉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不容商榷地说:“用你的手帮我,嗯?”
“我不要。”
温以宁抗拒地摇了摇头,可见他憋出了一头冷汗,最后还是妥协了。
“霍云沉,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准信?”
“嗯?”
霍云沉被她弄得舒服了,闭着双眼轻哼出声。
“我是跟你说正经的,我不希望我们两人之间还有第三者的介入。我很介意崔芯爱,你能不能和她断得干净点?”
“全听你的。”霍云沉答应得很是干脆。
“你没骗我吧?”
温以宁对此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继续。”
霍云沉的心思显然不在她的话上,他宽大的手紧抓着她的手,耐着性子引导着她。
“...霍云沉,我是认真的!”
“不是跟你说过,我和她已经断了?”
他被温以宁的追问弄得有些烦躁,兴致于须臾间褪去。
与此同时。
霍云沉被置放在床头的手机很应景地响了起来。
温以宁收回手,敏感地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发现是崔芯爱的来电,立马补充道:“不准接她的电话。”
“嗯。”
霍云沉点了点头,轻轻地擦拭干净她的手,“睡吧,我给你揉揉手关节。”
温以宁能够感觉到霍云沉有些不耐烦。
也不想逼得太紧。
他是被众星捧月惯大的,脾气也被惯坏了。
这些年他为了她已经改了不少。
所以温以宁也不打算和他计较,靠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察觉到霍云沉悄摸地推开了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过她并未睁开双眼。
而是装作熟睡的样子,尽可能地让呼吸声均匀一些。
霍云沉下了床,替温以宁掖好被角,这才带上手机,轻手轻脚地推开阳台的门,给崔芯爱回拨了一个电话。
温以宁侧过头,定定地看着倚靠在栏杆上霍云沉的背影,心脏的位置骤然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崔芯爱!
有了这样的认知。
温以宁忽然扯起嘴角,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笑自己的愚昧天真。
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错信了霍云沉!
霍云沉浑然不知温以宁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转醒。
他原本是不打算搭理崔芯爱的。
但崔芯爱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是周斯年重病住院,他这才暗戳戳给她回了一个电话。
“芯爱,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霍云沉单手撑在栏杆上,沉声问道。
崔芯爱说:“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我听说,他似乎有白血病,可能活不了多久,周家亲戚似乎是打算将他接出国去接受治疗。”
“我知道了。”
霍云沉蹙着眉头,旋即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不要透露出去。”
“云沉哥是不打算让温以宁知道吗?”
“这和你无关。”霍云沉冷淡地回。
崔芯爱抿了抿唇,不甘地问:“云沉哥就那么在乎温以宁?”
霍云沉毫不避讳地答:“是,我很在乎。”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温以宁,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全世界。”
崔芯爱叹了口气,旋即话锋一转,轻声央求着他,“云沉哥,我今天收到了华景刘夫人的邀约,让我去参加下周末在珠宝展览馆举办的珠宝晚宴,你可以把南非之星借给我吗?”
“我明早让陈浔给你送过去。”
霍云沉并不乐意借,但为了封住崔芯爱的口,只好选择妥协。
毕竟他也不敢确定温以宁要是得知周斯年患了重病,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周斯年,他都没办法接受。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
霍云沉必定会尽最大的可能,封锁周斯年重病的消息。
挂了电话后。
霍云沉又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紧紧地抱着温以宁。
“别离开我...”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修长的双臂越发收紧。
温以宁背对着他,雾蒙蒙的眼里藏着许许多多的情绪。
她不知道霍云沉和崔芯爱说了什么。
只能从他压到极低的声音中判断出他的心虚。
温以宁很难过。
霍云沉明明可以为她去死,可为什么就不愿为了她,和崔芯爱划清界限。
同时她又很气愤。
他总是哄她,说她是他的唯一。
可结果呢?
崔芯爱一通电话就让他阵脚大乱。
温以宁蹙着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继续纠葛在这段三人的情感纷争中,还是洒脱地选择转身离去?
“霍云沉,你刚才和崔芯爱说了什么?”
温以宁挣扎了大半天,倏又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侧卧在床。
霍云沉没想到她居然还醒着,一时紧张,随口扯了个谎,“什么崔芯爱?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在和陈浔通话。”
“......”
温以宁狐疑地盯着他,道:“你刚才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吧?”
“不信的话,你翻通话记录。”
霍云沉即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之递给了温以宁,“老婆,你真的冤枉我了。”
温以宁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发现最近通话里最上面的一条记录果真是和陈浔的通话,这才打消了疑虑。
“你和陈浔都聊了些什么?”
“一个客户生病了,我让他去看看。”
“很严重的病?”
“是的。”霍云沉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以宁,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暗恋了你很多年的男人被查出重症,很可能不久于人世,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将你迎娶过门,你会怎么做?”霍云沉紧张地盯着温以宁写满困惑的脸颊,急声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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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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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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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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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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