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就挣开了周斯年的桎梏,“周先生,我真的没事。”
“有时候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一段全新的恋情。”
“以宁,这世上好男人千千万,何必紧盯着那个时常让你伤心难过的男人?”
周斯年停顿了片刻,倏然补充道:“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成为引领你走出上一段恋情的工具人。等你办妥了离婚手续,我们可以立刻去领证。”
“周先生,你值得更好的。”温以宁委婉地拒绝了周斯年。
在她看来,婚姻始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如果不是因为爱。
她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和任何人踏进婚姻的殿堂。
周斯年却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温以宁抿唇不语。
她其实已经和周斯年说得很清楚了。
她对他只有感激,毫无任何的男女私情。
久久没有等到温以宁的回答,周斯年释然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也只是随口一提。走吧,孩子们等了这么久,肯定着急了。”
“嗯。”
温以宁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而抬头的那一瞬,却看到霍云沉和战景莲两人并排走来。
霍云沉犀锐的眸光藏着一丝愠怒,不过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在和温以宁之间的感情博弈中。
霍云沉始终是输家。
从面上看,他一直是占据着主动权。
可实际上。
从来都是温以宁不要的他。
这一回。
霍云沉不愿意再拿冷脸贴人家热屁股。
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尽可能装出一副高傲又冷漠的样子。
深怕被对方看出他内心即将盈溢而出的款款深情。
“三爷,我可以和你一起回霍家老宅吗?”
战景莲不动声色地挽起了霍云沉的胳膊,说话的时候眼神却落定在了温以宁的脸上。
“随你。”
霍云沉稍作停顿,他原本是懒得应付战景莲的。
不过此时此刻。
战景莲却成了他和温以宁之间置气的砝码。
“以宁,还好吗?”
周斯年关切地看向沉默不语的温以宁。
“我没事。”
温以宁不想看到霍云沉和战景莲窃窃私语的亲密模样,低着头快步地从他们身边穿过。
霍云沉紧抿着唇,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拉住她。
他实在没办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成双入对。
可问题是。
拦下她之后,他又该说些什么?
如若温以宁死心塌地地要跟周斯年结婚。
他又该怎么办?
是将她囚在身边,还是霸王硬上弓,迫使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搅黄她和周斯年的婚事?
其实不论是囚禁她,还是强要她。
都会给她的身心造成极大的伤害。
因此。
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步,霍云沉实在是不情愿这么伤害她。
“走吧。”
霍云沉叹了口气,转身带着战景莲一同回了霍家老宅。
自昨晚他和霍钦长谈之后。
霍钦就撤掉了跟在温以宁身后盯梢的那群人。
霍云沉为了让霍钦彻底打消疑虑。
索性便遂了战景莲的意,将她带回了霍家老宅。
反正他只负责带她回去。
之后的事,想必霍钦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三爷,我晚上睡哪?”
战景莲跟随着霍云沉走进霍家老宅后,一脸娇羞地问。
“随便你。”
霍云沉的意思是,除了他的房间,随便她睡哪儿。
战景莲却会错了意,羞红了脸如同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要不,我就和你将就一晚...”
"砰——"
战景莲话还没有说完,霍云沉就不客气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她一时不察。
鼻尖被房门正面击中,疼得直飙泪花。
霍老夫人原以为霍云沉和温以宁回来了,脸上还敷着面膜,就兴冲冲地迎了出来,“宁丫头,走!陪奶奶看恐怖电影,大晚上的我一个人看还真是有点啪啪的...”
“诶?怎么是你?”
霍老夫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发现跟着霍云沉回来的人居然是战景莲,脸上的面膜纸都差点撑不起她倏然下挂的脸。
“奶奶,这么巧?我也喜欢看恐怖电影,不如我陪你看?”
战景莲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讨好地挽着霍老夫人的胳膊。
霍老夫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淡淡地道:“算了,天色不早了。我还是早点睡吧,谁熬夜谁丑。”
战景莲狠瞪着霍老夫人的背影,气得涨红了脸。
等她顺利地嫁入霍家,成为霍家的当家主母。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让这个老女人尝尝得罪她的下场...
卧室里。
霍云沉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发丝上的水珠,就接到了傅寒霆的电话。
“三哥,十万火急。”
“大半夜的又出了什么事?”霍云沉不耐烦地问。
他满脑子都是温以宁和周斯年相谈甚欢的画面。
这会子就算是告诉他末日就要来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弯弯在我这里喝得烂醉如泥,小嫂子两分钟前给她发了条语音,说是三个孩子上吐下泻,好像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
霍云沉前一秒才下定决心不搭理温以宁,结果一下子就破了功。
他寻思着温以宁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找周斯年,而是找黎弯弯,这就足以证明她和周斯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
“小嫂子已经将三个孩子送到华中科技医院,你快点去一趟。弯弯喝醉了,一时半会醒不了。”
“我知道了。”
霍云沉挂了电话,还来不及穿好衣服,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
华中科技医院,儿童急诊部。
温以宁怀抱着时而惊厥痉挛,时而大声哭泣的绵绵,脸上写满了疲惫。
君泽和洛白两人则静静地躺在躺椅上吊着盐水。
“小泽,小白,你们俩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以宁不放心地看着躺椅上脸色苍白的两人,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几只手。
孩子在生病的时候,心里特别脆弱。
她多想抱抱君泽和洛白。
但绵绵的情况最为危急,她是一刻都不敢撒手。
就怕一眨眼的功夫。
这小丫头就一睡不醒了。
“妈咪,我们没事。”君泽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妈咪,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你们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温以宁抱着浑身滚烫的绵绵,一边焦灼地等待着验血报告单,一边缓声询问着君泽。
君泽轻轻摇了摇头,“妈咪我们晚饭不是一起吃的吗?你都没事,应该不是晚饭的问题。我们午饭是在幼儿园里和小朋友一起吃的,别的小朋友都没事呀。”
“哥哥...”
洛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举起了他白嫩嫩的小手,“我记起来了。今天晚上我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糖果盒,以为是妈咪买的,就...就打开了糖果盒,给哥哥分了一根棒棒糖,给了自己一根,还有三根给了妹妹。”
“糖果盒?”
温以宁眼皮狂跳,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想要向她的三个孩子下手。
“妈咪,对不起。”
洛白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瘪了瘪嘴,委屈地哭出了声。
“不怪你。”
温以宁心事重重地抱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绵绵,更加坚定了和霍云沉断绝一切关系的决心。
虽然她还没有弄清楚是谁在她家门口放的糖果盒。
但可以确定的是。
所有的嫌疑人都和霍云沉有关。
霍钦,司凌宇,战景莲,或者是崔芯爱...
片刻之后。
周斯年和霍云沉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了病房里。
“以宁,孩子怎么样?”
周斯年捂着额头上殷红的血迹,风风火火地走到了温以宁面前。
霍云沉则接过了温以宁怀里小声嘤咛着的绵绵。
“医生初步断定,是食物中毒。洛白说,今天他在家门口捡到了一盒糖果,我怀疑是那盒糖果出了问题。”
温以宁忧心忡忡地说,眼瞅着周斯年额上的血迹一路挂到了下颌骨,她赶紧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他,“周先生,你的额头怎么受伤了?”
“赶来的时候遇上了一起连环车祸。”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我听医院的朋友说的,你别担心,我只是擦破了点皮。”
周斯年擦干净了额头上的血迹,转身便坐在君泽和洛白中央,极有耐心地跟他们讲起了漫威超级英雄的故事。
十来分钟之后。
医生倏然一脸严肃地绵绵的化验单走进病房,“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
霍云沉抱着绵绵迎了上去,沉声问道:“我孩子怎么样了?”
“初步断定是食物中毒,需要输液。不过我对比了三个孩子的化验单,总感觉这女娃娃的各项数据不太对。”
“什么意思?”
温以宁焦灼地追问。
医生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心底的疑虑,“可能是现在还生着病,数据有些异常。如果明早高烧还没退的话,建议再去做一次血常规。”
他有些怀疑绵绵有其他的基础病。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小孩的身体过于虚弱,各项数据才会起伏得那么明显。
“医生,我孩子的情况很严重吗?”温以宁不放心地问。
“等等看。如果在天亮之前退了烧,基本就没事了。”
“要是没退呢?”
“如果没退,我怀疑孩子可能本身存在着血液方面的疾病,需要进一步筛查。”
“绵绵的体质天生弱一些,可能恢复的时间要久一点。”
霍云沉并不认为绵绵有什么其他隐疾,早产儿体质本来就不太好,稍微哪里不舒服,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温以宁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依旧不太踏实。
半个小时后。
绵绵的体温恢复正常,君泽和洛白也沉沉睡去,温以宁才长舒了一口气。
眼瞅着周斯年额角处还在淌着血。
她赶忙让护士拿来了碘伏,“周先生,还是快点处理一下伤口吧。”
“你帮我?”
“我怕是处理不好,不然你让护士帮你处理一下?”
“算了,一点小伤不打紧。”
周斯年摆了摆手,索性连药都不去上。
温以宁见状。
只好亲手替他上药。
不管怎么说,周斯年都是为了她和孩子们才会着急忙慌地赶来,才会不幸遭遇上了连环车祸。
温以宁不知道的是。
霍云沉也赶上了那起严重的连环车祸。
她甚至没发现,霍云沉走路的时候左腿的膝盖都没有弯过。
霍云沉给绵绵盖上了小毯子,森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专注地为周斯年上药的温以宁。
“温以宁,我也受伤了。”
他闷闷地说,就像是一只乞求主人怜爱的小狗,站在她面前,卑微又无措。xǐυmь.℃òm
温以宁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他,这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
霍云沉有些委屈。
他的左腿膝盖被撞破了,大腿上想来也是大片的淤青。
还有后脑勺和后颈。
在车祸现场他就流了很多血。
可能是身上穿着深色外套,要是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肋骨处。
他只要一呼吸,整个胸腔都会因为半边肋骨的疼痛而跟着剧烈的收缩。
霍云沉很希望温以宁能多关心他一下。
可惜...
她只顾着专注地替周斯年处理伤口。
霍云沉甚至在想。
他要是死在了今晚的车祸中,她会不会有一瞬间的难过?
他和她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明明相爱。
却又总是波折。
又或许...
从始至终,温以宁都没有爱过自己。
霍云沉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得连自信都没了。
站在她身侧呆立了片刻。
他最后还是选择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温以宁和周斯年两人面对面而坐,即便不说话都能给人以一种岁月静好的既视感。
而他。
就像是个多余的电灯泡。
毫无用处。
只会惹人厌烦。
可能是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到了霍云沉。
今夜的他,变得极其的感性。
走出病房后。
霍云沉还想着抽上一根闷烟,缓解一下低落的情绪。
低头掏烟盒的那瞬。
一阵猛烈的眩晕感来袭,他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下一瞬。
他便靠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先生?!”
路过的护士见状,忙让人推来了医用推车,将霍云沉送到了急救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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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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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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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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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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