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没觉得自己说的话重了。
女儿在他的心里,可不仅仅是个称呼,更是十多年情感的付出与小心翼翼的呵护。
尽管在女儿出生时,他就想过,以后女儿早晚都要嫁人。
但时间过得太快了。
快到他这个老父亲,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总觉得,那样软糯可爱的女儿,昨天还在襁褓之中,是那样的娇软,那样的脆弱……
而今天,却已经成了别的男人的对象!
甚至再过不久,就要为人妻,为人母……
想到这,沈父的眼眶,渐渐有些酸涩湿润了。
他艰难地张开嘴,嗓音哽咽又有些沙哑地说道:“不要欺负她,不要伤她的心,更不要辜负她的感情,这是老子的底线!”
邬毅冷峻的脸上,微微一僵,缓缓抬眸看向沈父,黑眸深处,浮现出一抹九死不悔的坚韧。
“永远不会!”
“好,好好好!”
沈父连说了四声好,转过头去,偷偷擦拭着眼角。
“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干活儿了。”
话落,他转身迈步离开。
“沈叔,您慢走。”
邬毅低沉地说了一句,黑眸目送着沈父渐行渐远。
他知道,沈父这是同意了。
邬父蹲在不远处,看着沈父离开,立刻猫着腰走到二儿子身边。
“儿子,你沈叔找你干啥?他说啥了?他是不是不同意?要不爸去给他说说……”
邬毅看了眼邬父,微微摇摇头,握了握手上的镰刀,薄唇微动:“沈叔同意了。”
“真的吗?”
邬父听到儿子话,顿时喜上眉梢!
而邬毅看着邬父那么高兴,紧抿着薄唇,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去割麦子。
虽然,他心里也很高兴,但看着沈父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变得很沉重。
……
沈小曼一大早被拽着去上工,来到田间地头,又被沈小芸压着割麦子。
然而,才割了十几把,她的手心就被镰刀的刀柄磨得火辣辣的疼。
她抬起头,偷偷瞄了眼大姐和娘,又朝着哥哥和嫂子们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就猫着腰窝在旁边的麦子堆上歇着。
看着通红的手心,她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才割了一会儿,要是割一天麦子,她这两只手就要废了。
平日里,她很少干活,一直很保养自己的双手,因为沈卿卿的手,又细又软又白又嫩。
为此,她还特意从沈卿卿那哄骗来一盒雪花膏,那是专门用来涂抹手和脸,香香的。
保养了很久,手才保养地有模有样了。
而且,她从来不省着用,在她看来,这种东西不能省着用,不然没效果!
可是,那盒雪花膏好像快没了。
想到这,她转头朝着远处树荫下那道娇影望了一眼,眼睛转动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哄骗来一盒。
不经意间,她又瞥到远处,一个缠着白纱布的脑袋,眼里浮现出一抹心疼。
于是,她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腰朝着远处溜去。
“玉堂,玉堂……”
等跑出去好远,她才敢直起腰,来到许玉堂身边,细声地呼唤着。
许玉堂割了几把麦子,就没什么力气了。
昨晚回去,他本想自己上药换纱布。
可没想到,脸上一些破皮的地方,都跟纱布粘在一起了。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去了村里的卫生所换药换纱布。
天知道,那纱布扯下来时,他有多么疼?
他死命的咬着牙,才没哭出声。
最可恶的是,卫生所的村医说,他脸上那些破皮的地方,不能再缠着白纱布了。
要是再被汗浸泡,继续感染化脓,只怕就要落疤毁容了。
而且,搞不好还会造成细菌感染,要去县医院住院治疗!
可是,不缠着白纱布,难道要让他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去上工吗?
那些女知青和村民,还不得全都看到了?
他以后还怎么混?
万一,再被沈卿卿瞧见了,还会被那个女人嘲笑!
他就彻底没脸了。
所以,他只能减少干体力活,让自己少出汗,来降低感染的风险。
可是,减少干体力活,这些麦地怎么办?
要是让曹领队发现,他连这一亩麦地都割不完,还不得撕了他?
三个月的观察期还没过呢!
他正发愁该怎么办才好,没想到,沈小曼来了。
只是,一看到沈小曼,许玉堂就想起她露大腿,被全村男人看光的事情!
瞬间,整张脸阴沉下来,没好气地斥问:“你来干什么?”
“……”
沈小曼没想到自己偷偷跑过来,许玉堂会是这种态度。
不过转念看到他满脑袋的白纱布,又理解了。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心情肯定不好,现在正是需要她这朵解语花表现的时候吗?
于是,她坐到许玉堂身边,露出一抹温柔又甜美的笑容:“玉堂,我好几天没瞧见你了,所以特别想你……”
“呵,别这么说,你现在可是全村男人心心念念的女人!”
许玉堂见沈小曼坐过来,立刻嫌弃的往旁边挪动着,不愿意靠她太近。
“……”
沈小曼瞠目结舌地瞪着许玉堂,直接被噎地满脸通红,心里慌得一批。
“玉堂,我……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她料想到,许玉堂知道了,肯定会嫌弃她。
但没想到,两个人一见面,他就摆出了态度。
许玉堂看到她满脸通红,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了。
于是,内心燃起滔天怒火!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免得那些闲话再扯到我身上,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玉堂,我是清白的,你知道的,我一整颗心都在你身上,那天我被狗追,迫不得已才撩着裙子跑……”
“我那么爱你,我怎么会给别的男人看身子,知道这件事后,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甚至想要上吊算了。”
说着话,沈小曼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那一张瓜子脸,柳叶细眉,流着眼泪,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凄楚感。
许玉堂听到那句,一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心里稍微舒坦点,又看到她哭的那么梨花带雨,还想要上吊自杀。
突然,怒火消散,还有点心疼。
“行了,你别哭了,出了这样的事,光哭有什么用?”
没想到,沈小曼听了他这话,哭的更凶了,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滚落。
许玉堂露着两只眼睛,瞧着沈小曼那模样,又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伸手去擦擦她的脸蛋。
“别哭了,要是让人瞧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沈小曼轻轻握着许玉堂的手,忙不迭地点头:“嗯,我不哭了。”琇書蛧
话是这样说,可她却没擦掉脸上的泪痕,就这么让许玉堂看着。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
他啊,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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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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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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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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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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