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见你小子为一个女人这般心急!”
老者促狭一笑,捻着胡子道,“这丫头没有性命之忧,老夫的意思是,她还能在身体如此糟糕的状况下,拼尽全力走了那些路,已经很了不起了。”
齐逊这才放心,忍不住看了一眼昏迷的人儿,“她的确一直出人意料,总能给我惊喜。”
老者眉头一凝,似有所思。
齐逊一边往元以清身上披了披风,一边淡淡道:“非你所想那样,我无意利用她实现自己的目的,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不,甚至在我看来,我不如她勇敢,和她相比,做一个闲散王爷,我已经足够幸运……”
他注视着元以清苍白脆弱的脸颊。
她的处境,用刀光剑影,险象丛生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
可她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和绝无可能认输放弃的决心,让他为之震撼,自愿为这样的她尽一份力。
手指缓缓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这触感和她本人截然不同。
睁开眼的她,清冷矜贵到不可一世的地步,浑身泛着不容侵犯的倔强和坚持。
闭上眼的她,却又如此的娇小瘦弱,宛如一个小可怜。
这极致的对比,令齐逊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不因她的身份,不因她的处境,不因她的天赋,仅仅作为一个女子来说,他身为男人的怜惜。
迷糊中,元以清隐隐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叹息一声。
……
衣料被风吹得泛响。
越池顺手捏了一个诀,风吹过他身体之前都宛如被透明的罩子给分离了,他急速的飞着,头发和衣袍却纹丝不动。
若被人瞧见,定然称奇。
越池循着元以清留下的气息,一路来到安王府。
看着安王府的大门,他脸色不佳。
又是这里。
该不会又和那个齐逊有关。
他一闪身,完全漠视安王府层层巡视的一干人等,径直来到元以清所在地——的屋顶。
骄傲的性子让他不可能现身。
方圆百里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房内的说话声,自然也逃不出他的感知。
“我这是……在哪儿?”
元以清苏醒过来,刚要起身,就听齐逊提醒,“别动,我来扶你。”
越池眸色一凛。
当即一抬手,屋顶的一片瓦片化为澧粉。
一方碗口大的缝隙露了出来,恰好可以看清屋内情形。
只见齐逊温柔的攥住元以清的手臂,在她身后垫了一块儿枕头,小心地让她靠在上面。
“鸠老给你接了骨,只要多加修养,以你的体质不出一个月便可痊愈,你伤的太重,我斟酌再三没有把你直接送回家,可是唐突了?”
齐逊话是这么说,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元以清虚弱的笑了一声,“恩公——”
“嗯?”
“你该叫我什么?我们可是说好的。”
“……齐逊。”
元以清不习惯的叫了一声。
这也不怪她别扭,重生以来,她面对险象丛生的环境,周围全是要她命,夺她骨的仇人,她只有一腔斗志和不服输的骨气,还有森森的恨意和杀气。
唯一对她释放善意,且屡次在关键时候帮了她一把的,只有齐逊。
这让她一时不习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善意。
难免有些不自在。
和虎狼之辈打交道久了,差点忘记了如何和善心的好人打交道。
很快,这一点让元以清自嘲的哂笑一声。
齐逊似乎明白她的心意,也无声笑了笑。
这时一个婢女端来热气腾腾的汤药,无声递来,齐逊半路拦截,“我来吧,你们都退下。”
“是。”
越池眯眼,亲眼看着齐逊一口一口吹凉了药,往元以清口中喂。
手不自觉的攥紧。
不知为何,这场面本和他毫无关系,他却莫名的很是不爽。琇書網
心口胀痛,他忍不住捂住,呼吸也不再平稳,这一变化让越池眉头紧锁,猜不透是什么反应。
他手指缓缓握成爪状,刚要做点什么动作,一双阴翳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的男女,冷气就要凝聚成实质性的伤害。
忽然,元以清终于忍不住的开口,抬起刺痛的右臂。
“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不容置疑的从齐逊手中夺回了药碗,然后将药一饮而尽。
越池的手这才松开,冷戾的眉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齐逊愣了愣,随即摇头失笑。
“看来是我帮了倒忙了。”
连骨头断了都能一声不吭的女子,怎么会怕药苦?
元以清听了,动作顿了顿,随即抬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道。
“不,你又救了我一次,若不然,我这样子回了家,定然被我那姨娘啃得骨头都不剩,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欠你两个人情了。”
齐逊莞尔。
接过她手中的空药碗,起身放在桌子上,“你不用谢我,我不求回报。”
“齐小子不感兴趣,老夫感兴趣。”
鸠老迈入门内,半开玩笑道。
“老夫瞧你这丫头非池中之物,他日有所大成,老夫前去讨要回报的时候,丫头你可不要推脱啊。”
元以清一阵错愕,随即笑开,认真道:“我说话算话。”
“看罢,老夫就说,这丫头是个爽快人!”
鸠老眼含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屋顶上的越池,神色冷峻。
对别人,尤其是对齐逊如此和颜悦色,对自己则一上来就兴师问罪……
自己是否,太过纵容这女人了?
“说起来,丫头,可知是谁伤了你?”
鸠老问道。
提到这个,元以清便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还能有谁?除了我家那些人,就只有对我‘念念不忘’的万嘉公主,还有她手下那条听话的狗了。”
越池眸色杀意尽显。
“什么人?”
强悍无匹的杀意暴动,元以清苏醒后便恢复了灵力,敏锐的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倏地抬眸向上看。
什么也没有。
齐逊没有大意,朝鸠老看去,鸠老身形一晃,去外面四处检查了一圈,再回来时,摇了摇头。
元以清纤细的眉毛扭成一团,齐逊安慰道:“可能是身体抱恙,刚刚苏醒,出现了幻觉。”
“幻觉……”
元以清凤眼微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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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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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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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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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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