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天地万物归于静寂之中。
柔软、芳香……
熟悉的战栗……
碎片般的记忆如雪花飞涌,那黑暗中暧昧的喘息,唇齿交融时的疯狂,宛如再次重现。
直到——
一阵刺痛从薄唇上清楚的传来,霸道的血腥气钻入鼻腔,他被咬了,越池忍不住蹙眉,若没猜错,他的嘴角硬生生被咬掉了一块儿肉。
罪魁祸首厌恶的离开他的唇,还抬起唯一能动弹的右手,狠狠的擦拭嘴唇,快要擦破皮了,也不停止,从表情到行为都昭示着她对越池的厌恶至极。
越池眼神从迷离中抽离出来,被刺激的瞬间恢复清明。
他眸中怒意汹涌。
一把掐住元以清的脖颈,那看似脆弱,却倔强高傲坚不可摧的身躯,令他的神色有刹那犹豫。
他第一次生出一种,他拿她没办法的感觉。
即便二人注定敌对。
神色恍惚了一下,他定定望着元以清的脸,刻意忽视她那浑身滴血的伤口,“你在干什么!”
他的语气渗着浓浓的怒意。
元以清嘴角带着浓浓的讽刺,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态,仿佛被掐着脖子的人不是她,她才是占据上风的王者。而话音之中,是深深的鄙夷和憎恶。
“越池,我只当你是非不分,一颗黑心也被猪油蒙了几层,但好歹还有一个敢作敢当的性子,如今看来,你真是龌龊透了,万嘉公主的狗不好当吧?竟连装傻的功夫都学会了!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张脸,否则,我见一次,就毁一次!
转告你家主子,她觊觎我的灵骨不是吗?我元以清就把话放在这儿,即便我把它毁了,也绝不会任由你们这等龌龊之徒拿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滚!”
龌龊?
狗?
主子?
她在说什么?!
越池听她对自己的形容,竟是如此不堪,他自认敢做敢为,此次却是她突然袭来,又上来一通质问,不由得怒火翻涌,可他桀骜不驯的性子又不容许他为自己辩解。
他正欲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看似毫无招架之力的元以清,忽然扬手一洒,那被扭断的左肩胛骨发出咔擦的脆响声,硬生生被她用毅力给接了回去。
与此同时的一瞬间,她趁着方才说话的时候,在越池没有注意的间隙,早已用左手画了一张九天雷符。
抬手打向越池印堂之上。
因离得太近,发生的太突然,越池没有设防,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元以清迅速逃脱。
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越池微微一愣,随即看向空空是也的手心,周围只有一团空气,越池一动不动,周身黑气渐渐涌出,愈来愈浓,低垂的眉眼倏地抬起,淡金色瞳孔射出明耀金光,就连那金光中都渗透着黑气,“砰——”地一声,马车炸裂。
一阵尘烟中,越池长身而立,冷酷阴怖的面容,让周围生灵都不敢接近分毫。
侍女雪英提着嗓子眼走来,神色复杂,“主子,以您的实力,无人能在您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她方才目睹全程,元以清分明就是趁着主子不注意的时候,才用所剩无几的灵力画了符。
否则,她绝不是主子的对手。
从没有人能在冒犯主子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雪英心思微动,就连主子之前找到了恩人万嘉公主,跟在身边效力,她也从未有过这种怪异的感觉,可这一次在元以清身上,她却感受到了危机感。
前者可控,后者出乎意料。
主子也因为她,违背了一贯的原则,哪怕看起来是被迫的。
越池脸色黑气更沉。
元以清临走前的那一招,显然也让他颜面全无,他尚且没有平静下来,雪英又来戳他痛处。
即便雪英尽心尽力侍奉他多年,越池也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主儿,被元以清激出来的闷火无处发泄,他对元以清以外的人可不会忍让,当即抬手,一簇蓝火摇曳,触及雪英的身上,迅速燎原。
雪英惨白着脸发出尖叫声。
越池蹙眉,“聒噪。”
说着,一甩袖,捏了个隔音的诀。
耳根一片清净。
没有人能编排他。
也没有人能那般污蔑他,况且,元以清对他的指控,根本不正确,他要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
越池丝毫没察觉自己的不对劲,他从小咬碎牙往肚子里咽,长大后便成了唯我独尊,我行我素的尊主。
因他灵力极强,谁也奈他不何,所以纵然别人再有不满,也不敢拿越池怎样,久而久之他便越来越凭心情行事,更不屑于解释自己。
这一次,他却又仿佛回到了过去。
被蓝火焚烧,经受蚀骨之痛的雪英,看到越池走的方向,那心远比蓝火的焚烧还要难受。
元以清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变数。
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她看出来了。
主子若是和他纠缠在一起,很有可能会走向另一条未知之路。
这蓝火不至于将她烧死,只会让她经历蚀骨之痛,但没有实际的伤,普通人经受这折磨必会崩溃,或疯或自尽。m.χIùmЬ.CǒM
雪英不是第一次经受此刑罚。
主子手下还有更惨绝的刑罚。
这已经算是轻的了,雪英清楚,这是她多嘴的代价。
可那会影响主子的女人……决不能留!
……
“噗!”
元以清最后的灵力用尽,伴随着鲜血的流逝,她的清明和灵力也渐渐不见了,意识极度模糊之际,纤弱的身子软绵往地上倒去,恰好被一双大手接住。
揽住那细腰,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的糟糕处境看在眼里,忍不住叹息一声道:
“为何每次碰到你的时候,你都是如此狼狈?”
齐逊说着,有力的手臂握住元以清的腿弯,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哟,又是这丫头——”
“快帮她看看,流血不少。”
齐逊将元以清抱上马车,老者熟门熟路的搭上元以清的脉搏,很快就检查出元以清的问题所在。
“伤势过重,使得灵力运行受到阻碍,她又强行使用灵力,导致身体瞬间崩溃,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意志力顽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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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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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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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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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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