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立难安。
无疑,这次是来求和的。
但在谈话中,赵权却顾左右而言它。
只和魏遫讨论起诸夏雅音来。
如鲁音的大气和厚重,楚音的蜿蜒和窈窕,秦音的粗粝和壮阔……
笑死,根本没兴趣。
魏遫时而看看魏齐,对他挤眼色。
……你是魏国执政,这话当你来开口。
我不过是个魏王,当个摆设就挺不错的。
魏齐:……
大王,下臣难做啊!!
他轻咳一声道:“大夫,这次前来,是想求您一件事的。”
赵权微微一笑。
行止淡定的沏茶、倒茶、喝茶,挥一挥衣袖,便有隶妾跪行上来,小手轻锤,为他按摩。
好一副富户巨贾的做派。
还特么挺会享受。
魏遫和魏齐脸一黑,就当没看见。
但赵权知道,在座各位卿士们的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也不再隐瞒什么。
“吾已知,大王与魏相,此番前来,是为求和。”
魏齐大喜,频频点头:“是……是……”
“周兵压境,眼看便要翻越长城,大王不忍魏国百姓受战乱,特来求大夫开恩!”
话一出,魏遫也满脸凝重的坐直身子。
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天子见不着,周兵近在眼前,唯一能求助的,只有赵权。
别看此人如此做派。
却是周室朝堂上不可或缺的人物。
十几年在魏国深耕。
甚至魏齐都说不清,在座的朝堂卿士们,有哪些人是他的属下。
要说执政……魏齐堂堂丞相,都得仰赵权鼻息。
不然政令就无法在魏国落地。
回头一想……到底谁是执政?
多年来,魏齐与魏遫居然被这样一个外臣给架空了?
讽刺之极。
可实属无奈。
魏国的钱帛、人才、经济、兵事,他都能渗透。
朝堂上唯一还紧握在手中的,就剩下‘祭祀’一项。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嘛。
而在祀这方面,独名和器,不可假手于人。
魏齐不由遥想当年……
朝中竟无人警惕赵权,反倒对他的糖衣炮弹十分受用。
贿赂、假公济私、揽权吞地、兼并敌党……
每件事的背后,几乎都有他插手。
若称魏遫为外王,那赵权妥妥能拿个‘内王’之称。
就连他魏齐,堂堂魏国执政,也得退避三舍。
“嗯……也不是没有办法。”赵权笑道。
魏遫和魏齐同时放亮了眼,竖起耳朵,正襟危坐。
“若想周兵停止进攻,还请大王放权于我,让影司得以全面运转,我自会遣人去见圣天子,给你们讨说法。”
这……
魏遫看向魏齐。
魏齐则犹豫了。
开战前,为了封住影司的手脚,魏齐做了波牺牲。
在朝中放权,以执政之尊,拉回了一批党羽。
嗐。
能被赵姓外臣拉拢之人,自然也能被魏政大权拉回来。
墙头草嘛。
现在魏国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贵族。
于是他将丞相职权下放。
让党羽们替他分散执政。
维持住了战时魏国朝堂的稳定和大局。
赵权有钱,这不假。
钱能通神,这也不假。
但朝政,只有大夫们能使。
突然要放影司自由……魏齐总感觉之前的努力全白费。
人家大军压境,分分钟克王都。
你还搁这玩拉扯,平衡朝野,压制影司。
真的,没啥用。
人家一句话,说出来就出来,那还得是你们去求人家,数次犹豫拿捏才同意。
可为了大魏……
魏齐咬牙认下,点头道:“唯,大王愿意撤走所有虎贲,给大夫自由行事的权力。”
低头认个怂,不难。
怕就怕影司不干好事,赵权不当人子。
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魏国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周兵越过长城,进犯大梁,别说魏王的面子丢尽了,魏国也将人尽可夫。
魏齐想仰天怒吼!
此刻,谁还有他这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魏国执政压力大?
想不到,辛苦了一辈子,在丞相之卿位上,为自己攒下了不少基业。
一扭头,嘿!国要亡了。
仔细一想,亡国竟然跟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都脱离不了干系。
造孽啊……
……
有了赵权的条件,魏遫当然无所不应。
被封禁的影司总指挥部开始运转了起来。
藏在大梁城中的眼睛和耳朵们当然也有了主心骨。
重新接上线了。
范雎亲自送魏王和魏卿们离开后,又返回中厅。
趋步走上来问:“大夫,您打算怎么为魏国讨说法?”
意思是:天子那边,您怎么说?
赵权微微一笑,屏退了在他手中已过了几招羞红了脸的隶妾。
“影司需要活动起来,才能襄助我军里应外合。”
啊?
合着就没打算帮魏国?
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事儿?
说起来,范雎出身魏国芮城,地道的本土人。
现在魏国要亡了。
他心情还挺复杂的。
于是眉头一蹙,道:“大夫,恕仆臣直言,此举不合君子之道……”
赵权笑笑,“我身为雒阳人,自当先天地而遵君亲,我遵天子,忠宗周,这有错吗?”
“无错,但,此乃欺瞒……”
范雎顿了半晌。
他也明白既忠君事,便行君命的道理。
魏国在他眼中,当然还没有圣天子姬延重要半分。
但如今眼见魏国将亡,他却还要亲自负责执行灭亡之事,心中不免悲戚。
赵权沉默了片刻,然后凝视着他。
“中士,你朝思暮想入雒阳,侍奉圣天子,今日既将达成目标,为何又退缩了?”
这话如闷雷。
在范睢脑海里炸开。
也是……
进成周侍奉天子是他的梦想。
是出仕后唯一的图谋。
现在,这个梦想快达成了,退缩个什么劲?
这不光让赵权难堪。
还会让他自己怀疑自己。
属实是……被赵权一句话点醒了。
十几年来的努力。
总不能在母国即将灭亡而感到怜悯时退却吧?
那自己这半生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范雎恭然下拜:“谢大夫提点,雎,明白了……”
……
影卫如同脱缰的野马,去樊笼的猛虎。
一经活动起来后,消息立马从长城内传出。
先是一名魏国斥候打扮的骑从,单骑而来,持赵权手书与符印,称要见勾岳。
于是勾岳在宰府中召他来见。
“在下影司影卫,见过平山公!”
勾岳笑着点点头:“大夫可有传信?”
“这是大夫手书,已被魏人检查过,请送交于圣天子,同时……大夫还有口信传达给您!”
勾岳放下手书,都没多看一眼。
这是障眼法。
真正的信息,藏在他的口信当中。
事实上,从这名骑从带着赵权的信息越境而来后,勾岳便知影司已脱离樊笼。
魏王做出了某种让步。
这正常。
任这几十万大军放在哪个的脚边,都会令人寝食难安的。
听说魏国人连天子都见不着面。
派出去的使者,去了两波,音讯全无。
瞧着是被国师都扣下来了。
难免有些令人恐慌。
“现在大梁城内人心惶惶,言要打仗了,许多商贾、富户们,携家眷东逃,前往卫鲁,丞相魏齐则下令封城。”
“大夫言明,大梁城中还有一万虎贲,其全城粮草可支取三年之久。”
勾岳笑着拍拍他的肩:“下去休息吧。”
“谢平山公!”
等他离开,勾岳陷入沉吟……
一万虎贲,人不多。
但守大梁城却足矣。
从魏惠王将国都从安邑东迁至大梁以来,已有上百年了。
于黄河以南,被鸿沟等诸水系包夹的一块水土湿润的平原之上,大梁维系着魏国对黄河流域大部分领土的统治。
尽管无险可守。
又地处中原中心,东接齐鲁,南控江淮,西临嵩岳,北据燕赵。
乃四战之地。
附近不仅有济水、颖水、丹水、睢水等天然水道,还分布有圃田泽、蓬泽、牧泽等天然湖泽,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水网区。
可谓是水道纵横,航运发达。
而且魏国的船只可以驶入韩、楚、卫、齐、鲁、宋等国。
这使它的造船业也非常发达。
对这种地势。
最好的方法就是水攻。
可惜,圣天子不让……
只能以数十倍之兵众,围而攻之。
对自己来说,这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毕竟从没打过这种仗。
面对高耸的城郭和坚固的墙垣,勾岳手心都在出汗……
所幸兵锋正盛。
勾岳起身,掀幕传令:“备齐辎重,三日后进攻魏卷长城!”
……
周兵对长城发起了进犯。
这让芒卯左支右绌,难以应对。
不得不说,翟章败的太特么是时候了。
就正好倒在管邑城内,被周兵抓获,沦为俘虏。
勾岳还割了他一绺头发送到长城守军手上。
浓浓的威胁之意,让不少人心慌。
这段日子,周兵还到处袭扰长城周边。
劫粮草、毁辎重、行袭杀、吞灭了一些小股部队。
不过芒卯还在,算是稳定了军心。
他是右将军。
在魏国,以右为尊。
所以他的地位比翟章还要高。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事实上左右两军编制和战力都相差不多。
名将公孙喜告老后,这两人把控着军权。
翟章一败。
魏兵基本上就归他所有。
当时芒卯第一时间下令坚壁清野。
并派遣重兵护送粮草辎重。
这才让周兵收敛了一些。
这才过了几日,他们又准备翻越长城了。
但芒卯手头事儿还不少。
北境长城要应付庄蹻的突骑。
南境长城要应付勾岳的慢攻。
最近连河道周围也出现了乘船的舟师。
派人一探才知道宅阳也沦陷了。
而更让芒卯惊吓的是……宅阳居然屯扎着几十万大军!
他们连成一片。
占据着荥阳、厘衍、宅阳等地。
而庄蹻在打下垣雍之后又开始迅速进犯修鱼。
无奈,芒卯只能速让卷城、安城的驻军协防。
结果又在路上被庄蹻的突骑打的措手不及。
就……很纳闷。
明明多年过去,魏国骑士同样是训练有素。
能鞍马战天下,骑射精准,冲锋列阵熟练有余。
但就是打不过周骑。
这找谁说理去?
仔细观察才知道……
人家的装备先进,并且早已将骑士兵种的优势充分利用,还给玩出了花儿来。
当魏国骑士老老实实列阵冲锋的时候。
人家弓射、弩射、穿插、迂回各种战术层出不穷。
还专门朝着列阵薄弱点发起强攻,打完就跑,丝毫不恋战。
这种战术,着实是让芒卯头疼。
若是上将军公孙喜在这,定能想到应敌之策。
但自己……不行……
能力是一点。
对骑从的运用也不够熟练。
思维还停在初期车战那层面上。
这焉能不输?
于是几次交手后,芒卯铁了心固守长城,也不让卷、安的驻军协防了。
这倒是让庄蹻胆大了起来。
先是遣五万精兵攻取修鱼,同时以轻骑收割长城周边的散兵游勇,再以步兵、弩士、携辎重兵东进,目前已至长城脚下。
难啊……
望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芒卯都没空腾出手来援助修鱼。
三天的时间……
修鱼城便已陷落。
执政宰带着城内数千国人直接投降。
没办法。
修鱼墙垣虽固,但毕竟只是个千室邑。
人口、兵力、粮食,都捉襟见肘。
不投降等着饿死?
而且周兵在外有美名,破城不烧杀掳掠,秩序井然。
还会分发粮食给投降的百姓。
深受爱戴了属于是。
执政宰振臂一挥,大把的人愿意跟他投。
魏国也有郡县。
但设县之地皆是屯兵驻扎的外围区域。
县者,悬之。
所以,其内部大多数仍旧是都邑制。
邑宰有专权,对自己的领地想干嘛干嘛。
公室是无法控制的。
君不见,周兵所过之处,有多少国野乡社望风而投,基本上没交过几次手。
而大一些的千室邑,多则五日,少则三日,也纷纷投降。
至于十室邑、百户邑,那就更别提了。
一抹全是墙头草。
芒卯中军驻在阳武,他此刻正在军帐里踱步,蹙眉对身边的军吏和将领说道:“修鱼投了……”
“再下一步便是长城……”
“诸位可有良策?这城……怎么守?”
众人面面相觑。
没办法守的。
兵力不足、粮草不足、士气低下。
甚至,最近几日,军中已有逃兵。
虽然抓了一批回来,军法从事,却也掩盖不了徒卒们眼中的害怕和恐慌之色。
芒卯何尝不知?
他反正是不会学翟章的,连逃都没逃成,就被下牢了。
被关到现在,也是生死不知。
堂堂魏国左将军,沦为战俘!
情何以堪啊……
“唉,诸位,我等已是大魏的最后一道防线,虽说王都尚有虎贲护着大王,可若让周兵越过长城,王都又怎么久守?”
“可我毕竟忠于魏,而食魏粟,眼看敌军压境望风逃者,又何以对得起上将军和大王?”
众人闻言纷纷红了眼圈。
他们皆是上将军公孙喜的嫡系和政治遗产。
公孙氏告老后,由喜将军的嫡孙把他们重新匡扶了起来,入朝为大夫,任士。
芒卯和翟章,甚至成为了卿。
可如今,他们这些徒子徒孙们,却无法完成喜将军的志愿。
还让魏国陷入如此危机。
坚固的长城不能守,野战不能敌,处处被周兵碾压。
一路东来。
各邑望风而投。
县中令尹倒是稍有骨气,抵抗了一些时日,却也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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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连逃兵都出现了,看来距离营啸也不远了。
芒卯认为,再守,或不守,皆是毫无意义。
大势所在。
并非人力可逆之。
芒卯曾在尹阙,追随在喜将军身边。
那时他便见识过周兵雄威。
追着秦兵打!
连名将白起,都被其军帅斩杀!
在当时……那可是虎狼之秦啊!
诸夏列国不敢缨锋。
独周兵能镇之!
虽然多年过去,但芒卯终究难以忘记当时喜将军脸上的震撼。
这样的强军。
韩魏不可敌。
唯一的保存办法就是竖手而投。
可芒卯终究是不甘心的。
他冷冷的扫视帐幕中军吏将领们,道:“天子行霸,列国不敢言,伐韩魏而欲图灭之,天道何在?”
“吾为魏臣,忝为魏将,就算死在长城边上,也要报答君恩!”
“诸位,随我一战!”
……
“杀!杀!杀!”
这一日,东境长城厮杀不绝。
芒卯率军奋战,于一座箭楼上被射死!
其军中吏臣和将领纷纷赴死杀敌,枭首无数……
最终,防线群龙无首。
周兵大摇大摆过境。
王师会于中牟,兵逼沙海,离大梁城越来越近……
而一支二十万人的精兵,北入阳武,顺着濮水,前往帝丘。
……
沙海就在大梁城西,二三十里之外。
两座城互为犄角。
但守军却并不多。
执政宰乃公室卿族。
听闻长城被破,连夜卷铺盖撤退,留下一座空城。
包括邑内国野百姓,也纷纷撤离。
周兵入城后,也依旧保持着秩序。
勾岳将宰府作为帐幕,与庄蹻开始讨论起具体的策略。
“大梁水路复杂,为防止魏王乘舟逃离,需派人扼控周边水路。”
“林军帅走前为我等留下了不少翼舟,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庄蹻颔首:“勾公打算围而攻之?”
勾岳笑道:“圣天子禁绝我等水淹大梁,是不忍大梁城内百姓遭受灾难,这周围地形平坦,乃是一片辽阔平原,当适合围攻。”
庄蹻同意。
大梁周围无险可守。
平坦的地势能为周兵提供很大的优势。
运输道路也很顺畅。
只是……
“不知影司会如何作为?”
“可有机会与我等里应外合?”
勾岳点点头,又摇摇头。
“影司大夫正在努力,不过,也是他告诉我大梁城内的军备情况的。”
庄蹻深深吸了口气,“一万虎贲,三年粮草……”
“可使其安然守城,我等需要找到突破点,再行图谋。”
勾岳笑呵呵的说:“不如我先率军缓慢攻城,师帅可坐镇中军!”
庄蹻讪讪道:“攻城之事还是由我来吧。”
“勾公稳重有为,还是你亲自坐镇为佳。”
“也好。”
两人没有推辞。
庄蹻敬仰勾岳资历。
勾岳也看重庄蹻的才能。
事实上,论才能,勾岳自忖不及他。
自己唯一所有的也就是些不值一提的资历罢了。
破长城时,勾岳就对庄蹻的果断与狠绝感到敬佩。
话说回来……
不犯错则为功。
勾岳是不太认可的,相反,还有些愧疚于此事。
放眼宗周军伍丛中。
谁不是勇猛过人,机智百出?
若谁都要论一番资历。
怕是连国师都没他资历深。
勾岳可是自圣天子即位时便身在宗周朝堂任军吏和周大夫了的。
如今,大家敬他一番资历深重。
勾岳一般不会谦让这个。
不过但凡有功劳,他都会送给别人。
换个角度看,这也是圣天子对自己这位遗老卿臣的一些照顾了吧。
功劳你给别人干。
只要你保持人设,你就也有功劳。
嗯,属实是有点侮辱人。
勾岳不去争不去抢。
保持人设,便能稳固圣天子的军权。
有这么一位军中宿卿,元老功臣,是天子死忠,那天子的军权就会坐的很稳。
这是他所需担当的角色。
贵在自知。
……
庄蹻率军攻城。
日夜不休。
勾岳则亲自监察周边水路,一只鸟也没有放过。
大梁城紧闭城门,百姓如临末日,满面绝望。
街上萧条了不少。
百姓都被迁至内城,紧挨着魏王行宫。
魏国精锐的虎贲们,前后数次挡下了周兵进犯,也挡住了那些巨大的石头和强劲的箭矢。
咚!咚!咚!咚!
冲车并未撞击墙垣,而是直扑铜木筑成的厚重城门。
一声声,震慑人心。
这种随时都会破城的危机感,使得大梁城内人心惶惶。
……
魏遫在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或许是在等城破,等影司出手,等天子下令撤军?
这要是放在以前。
听闻有大军兵逼大梁,各国怕是都会起兵相助。
但如今……大势已定。
宗周欲霸天下,连强大的赵国都败了。
魏国还有什么好说的?
盟友?
那是什么?
现如今诸夏自保都困难。
更遑论,周兵还是多线进犯,行灭国之事。
不光是自己的大梁城,韩国的宜阳,秦国的咸阳,都处在紧张的情绪当中。
至于卫、鲁等国,那就更不用指望了。
现在,魏遫是多么希望回到当年,魏国称霸,诸夏来朝的光辉岁月啊……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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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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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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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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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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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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