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那人,尴尬地把头扭到一边,原本汗涔涔的手也变得有些僵硬。
是他主动,是他心里想勾引那人,可是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触碰的一刻,怎么就失去了主动权?
席砚想了半天只觉得是因为他没什么经验。
一回生,二回熟,等熟练了一定就不会怎么紧张了。
阙千山拉过领口,主动帮席砚整理凌乱的衣袍。
行要正,坐要直。
许是家族传承,那人对某些细节要求一板一眼,他的头发总是束得十分认真,黑金外袍一层不变,整整齐齐,不留一丝褶皱。以前在鹞山的时候,席砚便知道这人的习惯,还总嘲笑他古板。
席砚不同,他一向自由散漫惯了,整个魔族也从来没人敢管他,他一向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遇见能靠的地方总喜欢靠在一边,头发也总是松松散散。来了阙雍阁,他为此没少被学堂那黑脸长老训斥,反而一向对此规矩刻板的阙千山从没有说过他。
“回涟雾殿。”那人撩起席砚散落下来的碎发,掖在耳后,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但却不似之前冰冷。
“嗯。”席砚浅声道。
他想抽出相握的手,却发现手被那人抓得死死的,只能顺从。
晨光洒落,两人携手穿过两仪广场。
方才席砚心里只有勾引“大计”,没注意周围,他这才看见附近的弟子都如同凝固一般,视线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
席砚脸上有点热,除了烫,他还有点气,莫名其妙,没来由地。
“看什么看?”他不耐烦地呵斥一声,众人这才心虚地将眼神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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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阁中弟子,始终逃不过的就是上课,虽然席砚已经明里暗里地透露了好几次,他不想去,然而阙千山始终没答应。
席砚有些郁闷,这勾引也勾了,怎么感觉没什么效果?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更别说他的其他计划了。
——其实席砚想找个法子回鹞山,寻他自己的身体。他那个左护法为人谨慎缜密,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占的便宜,席砚自己的身体好歹有着整个修仙界最高的修为,他完全不信左护法会直接放弃。
说起这件事情,席砚又有一点疑惑,当年他和阙千山同为通虚期修士,过了一百年,他在灵气如此稀薄的鹞山,都能修炼入化境。阙雍阁灵气如此充沛,这么多年过去,那人怎会还停留在通虚期呢?
有秘密。
席砚一双桃花眼迷成狭长的一条缝,往日处理和宿敌的关系,他动不动地就脑子发热,现在等他冷静下来方才发现很多事情深究过去,说不定能挖掘出更多的故事。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不能让宿敌对他百依百顺,趁机多了解了解宿敌的弱点,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从西川太守城回来后,席砚逃了整整三天的课,期间他找了两次医修,想去问那蛊虫的解法,却都扑了空。不仅如此,这三天时间阙千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等到第三天,席砚呆得有些无聊了,主动出去透风,去了鹘山学堂。
还是熟悉的路,只是今日哪里不太对劲?
一路上周围的人看席砚的眼神都颇为怪异,席砚也说不准那眼神里的意思,每次他想揪住人问,被盯的人就立刻错开眼,闪身离开,装作无事发生。
席砚眉毛微蹙,想抓住一人仔细询问,然而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学堂门口。
他刚一露面,何师兄那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师弟,你回来了!”他们颇为惊喜,抓着问了席砚半天,只是言语之间,几次跌入了无人说话、面面相觑的状态,就好像是他们有什么想问的,却迟迟说不出口。
席砚蹙眉,坦言道:“你们想问什么?”
心思被戳破,那几人瞬间沉静,他们小声嘀咕,一个推一个,都不愿意主动发问。
席砚凌厉的眉眼一扫,众人立刻噤声,他们也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明明是他们的师弟,却让几人如此心惊。
“你说。”席砚一仰头,示意一人开口,他脸上的表情略带嫌弃,让人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片刻,那人磕磕绊绊地道:“师弟可知近日阁中有一些……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
那人点点头,兀自说道:“毕竟是流言,多半是不足为信的,只是……这一条颇为流传,虽然师兄们也不信,但听多了多少有些怀疑,所以特意来问师弟……”ωωω.χΙυΜЬ.Cǒm
席砚眉毛微蹙,明显已有些不悦,那人只能心一横,沉声道:“你和阁主真的好上了?”
“嗯?”
席砚一问才知,他没出门的这三日,他倒追阙千山的传闻,传遍了整个阁中。不仅如此,那传闻还传得有模有样,包括了他如何如何逼那人收自己为弟子,又如何设计下药爬上了那人的床,最后还逼那人当众承认他的身份。
如果是以前,席砚可能会因此火大,但是现在听了这些,他倒是颇为坦然。
反正他是铁了心思要勾引那人,他也并不在意那传闻的具体内容,被人知道就知道呗,若是传遍整个阁中,他还可以借着这层身份方便行事。
“为什么不是真的?”席砚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几名师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明明席砚走之前还是他们的师弟,不过走了十日,却有了新的身份……
他们一时甚至说不清是惊讶还是高兴,只是……隐隐有些怪异。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法嗖嗖嗖直冲席砚而来。
几位师兄还来不及闪躲,只见一人拿着剑抵在了席砚颈上。
“阁主也是你这样的人可以亵渎的?”来人是一个鹅黄上衣的少女,一双灵动的圆眼燃着几分怒意。
席砚想起之前何师兄提到,阁中有不少女修都倾慕阁主,瞬间猜出了这女修的身份。
“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席砚扬起眉反问。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划过。——以前遇上挑衅他的人,他都是直接打回去教训,现在这样子,倒有种借着阙千山的名头欺压众人的感觉。这和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不过……
好像还不错?
那女修气得直跺脚,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阁主喜欢的怎么会是你?他将来要娶的可是玄音长老!”她忿忿地说道。
席砚微怔。
勾引还没成,情敌倒是先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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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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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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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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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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