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真诚,根本看不出半点儿嘲讽的意味。
不知为何,江姜本能地对于流言惧怕。
好在单手倒立吹口哨这种谣言,最多被人笑话些时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众人定定看着江姜,就连一旁负责倒茶水的侍女也盯着江姜。
“哎.......”
江姜垂下脑袋,十个弹指后,她缓缓抬头,一脸真诚地看着江帆。
“你姐姐我,不仅会单手倒立吹口哨.......”
“你还会什么?”
十岁出头的少年正是单纯的年纪,求知欲让他瞪大眼,一脸好奇地等着江姜回答问题。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江姜的发丝,让本就幽怨的江姜,更添了几分落寞的气质。
她抬手将乌发顺到耳畔,幽幽道:“我还能上天遁地、七十二变、打雷下雨.......”
江姜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睁睁见江帆的眼神从好奇,逐渐转变成了看傻子的神色。
他嘴角抽搐道:“不可能吧.......”
“嚯......”
江姜冷笑一声,抬手给了江帆脑门子一下。
“嘭——”一声轻响,江帆捂住脑袋,嘟囔道:“我说错了嘛。”
“你知道不可能还问我?你的脑子呢?”
江姜气道:“你扪心自问,你会不会单手倒立吹口哨。”
单手倒立是个技术活,没经过专门训练,肯定是不会的。
江帆摇了摇脑袋:“我不会。”
“这不得了,你都不会的,我能会?”
江姜气结,原本以为江帆能比江枫聪明,没想到也只比江枫强上那么一点点。
罢了,不就是单手倒立吹口哨么,让他们说去吧。
江姜缓了神色,看向江老太太。
“奶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江老太太忍住笑意,看着江姜:“你说。”
“我们江家,有没有和人结过什么血仇?”
江家是商贾人家,商场如战场,无论如何肯定是有仇家的。
但是普通的仇,不至于让人做到要江家满门抄斩的地步。
“血仇?”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们江家虽然是商贾人家,但是做事地道,哪里会有和江家结血仇的。”
“这样啊。”
江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血仇,那便是看上了江家的生意。
江家世代经商,夷国的祭祀用品供应,被江家握在手里整整三代人。
皇室对于江家是满意的,不可能轻易更换供应商。
唯一能够动摇江家的,只能是让江家在祭祀大典上出问题,彻底消失在夷国。
若真是这样,对方也太狠毒了。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老太太打断了江姜的思绪,江姜一愣,旋即露出一个甜美无害的笑容。
“我最近看那话本子,讲了一个家族被仇家灭口的故事,吓得睡不着,所以今天随口问问。”
“以后少看那种东西。”
“是,都听奶奶的。”
丑时三刻,江姜支走了春桃,独自一人去了柳亦孺的小院。
她穿着一身黑裙,戴着个黑色斗笠,进了柳亦孺租的院子。
柳亦孺的院子还没有她院子的四分之一大。
柳亦孺不给书童发月例,那书童见他不回家,就回乡下了。
院子多日没人打扫,四周一片破败,形容凄惨。
江姜略微感慨,夷国每年都会给秀才发些生活费。
哪怕家庭困苦的秀才,拿着朝廷给的生活费,再稍微找个教书先生的活,又或者卖卖字画,也能生活得很好。
可偏偏柳亦孺喜欢寻花问柳,最终落到这般下场。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江姜神经紧绷起来,指尖轻轻触碰着袖箭开关。
“吱呀、吱呀.......”
风把破旧的木板门吹得吱呀作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姜心脏像是一根琴弦,随着脚步声的靠近,那根琴弦越绷越紧。
“嘎吱——”xǐυmь.℃òm
门被推开。
江姜一怔,手离开了袖箭的开关。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一个六七岁,穿着碎花袄裙的小女孩。
女孩很瘦,但皮肤很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她看着江姜,眨巴着眼睛道:“姐姐,我记得这里是柳相公家。”
想必是柳亦孺邻居家的孩子。
“我约了人在柳相公家见面。”
“见面?可现在已经寅时了啊。”
“我就是约的寅时。”
听江姜这么一说,那孩子脸上绽出一个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雀跃道:“就是你了!接着!”
江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孩将手中绣球抛向了自己。
这丫头是来找人玩游戏的吧?
江姜眉头微蹙,无奈道:“不好意思,姐姐现在有事,没工夫和你玩游戏。”
“我不是来找你玩游戏的。”
女孩摇了摇头。
忽然,半空中的绣球炸开,球里的白色粉末瞬间散开,异香四起。
是迷药!
江姜心头一惊,连忙捂住口鼻,从衣襟处掏出一粒药丸塞到口中。
可还没等她咀嚼,就身子一软,直直倒在了地上。
失算了,万万没想到敌人会是一个小女孩,所以她没有设防。
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穆家别苑里,穆江宇正执笔对着画上的少女像眉头紧锁。
那少女穿着一身月白色纱裙,正对着画外的他微微笑着。
他几乎敢肯定,这个少女同自己曾经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前些日子,他摔下马忘记了很多事情,根本记不得这个女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同时也想不明白,他堂堂一个王族子弟,和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能有什么牵扯。
正想着,耳畔传来霁月的声音。
“主子,崇阳会那边有动静了。”
握笔的手一滞,淡粉色薄唇噙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什么情况。”
穆江宇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日江家仓库被毁,他就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派人细查。
这才发现,夷国一直有个组织,想要破坏十五年一次的大祭。
那个组织就是——崇月会。
“属下派人跟踪了他们一个负责联络外界的人,那人今日带了个女童,去了幽州城东一户人家里,带走了一个女子。”
“女子?”
穆江宇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了盏茶。
“嗯。”
霁月点点头,视线不经意扫到桌面上的画像。
他一怔,指了指画像:“他们带走的女子,和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啪——”
白瓷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月白色长靴被滚烫的茶汤染了一片,而长靴的主人却无动于衷。
穆江宇心头一阵发紧:“你说什么!他带走了江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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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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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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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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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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