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伸了个懒腰,抬眸就见四周仆从正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手上动作一滞,她试探性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众人连连摇头。
“那你们看我做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看起来年纪小一些的家仆扯了扯嘴角。
“大小姐,俺爷爷以前干过狱卒,从未听过主家杀奸夫无罪.......”
江姜一愣,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我诈他们的。”
她穿越过来不过半月。
这段时间光是看书和盯梢沈怀英,江姜已经应接不暇了。
更别说去研究夷国律法。
好在柳亦孺这个人,空有一副斯文的外表,实际上整日游手好闲,混迹于花街柳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静下心好好钻研律法。
江姜赌他是个法盲。
午饭前,江姜去了趟工坊。
江家工坊就在库房附近。
好在昨日安庆王的人及时灭了火,火势这才没有蔓延到工坊。
江映海一夜未眠,带着绣娘们赶制彩帐。
看着江映海拄着拐杖的模样,江姜有些不忍。
“爹,我看会儿吧,你休息休息。”
“不用,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您还在生大哥的气么?”
昨夜江映海离开花厅前,曾放下狠话。
让江枫搬去庄子上,以后不许回江家。
原本江姜是不愿意管这件事的,毕竟江枫脑子不清醒,差点害死全家人,实属活该。
可细细想来,江枫也是受沈怀英所骗。
江枫再蠢、再不是人,对原主也是极好的。
这些日子他总往江姜院子里送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在江枫身上,江姜还是能感受到些许亲情。
穿越之前,她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家,她想要尽量地维持好。
“那个废物.......”
“爹,大哥不堪重用,责罚一顿,以后让他负责庄子上的活计就好,不必赶出家门啊。”
见江映海不为所动,江姜略微沉吟,继而道:“就当是我的奖励。”
“哎,还是你心软,爹都依你,不过.......禁足两个月还是要的。”
江映海摇了摇头,他何尝忍心把江枫赶出家门。
可昨夜的事,不重罚,他又怎能服众。
好在江姜这孩子有人情味,提出奖励一事,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
“老爷,安庆王来了。”
“想必是来问彩帐的事.......”琇書蛧
江映海眉心紧蹙。
得知国君派安庆王做式神官后,他第一时间找人打听了安庆王。
据说安庆王穆江宇是个冷血无情、不留情面之人。
昨夜,彩帐的事情让安庆王知道了。
今日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放江家一马。
“爹,让我来回他话吧,我有分寸。”
“不行,你不能去,你可知当年国君围猎遇刺,整整八百刺客,安庆王一人将其全部斩首.......”
“八、八百?给他能耐的。”
江姜好笑道:“爹,你别总听风就是雨的,他要能杀八百刺客,我就给你和奶奶表演单手倒立吹口哨......”
也不知她这白捡的爹是从哪儿听的谣传,哪有正常人能一人杀八百的。
别说这八百人都会武功。
就是他们不会武功,站在原地同个木桩一样,让安庆王砍,估计都悬。
砍脑袋又不是切萝卜,一刀一个,毫不费力。
“是谁要给本王表演单手倒立吹口哨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入耳,带着些许凉意。
江姜心头一惊。
完了,不该说人家坏话的。
她和江映海齐齐抬头,就见穆江宇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江映海下意识地将江姜往身后推。
“草民见过王爷,王爷您听我解释。”
“不必。”
淡粉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
自走进这间屋子以来,穆江宇的视线就从未离开过那抹月白色的影子。
他直直看着江姜:“你是江家独女——江姜?”
“呵呵,王爷,她正是草民的女儿。”
江映海说着,又往江姜和穆江宇中间挤了挤。
不料却被穆江宇抬手扒拉去了一边。
穆江宇定定看着江姜。
明明只见过这个女人两次,为何昨夜梦中会梦见她?
而且在梦里,他还和她发生了那种事.......
她可是商贾人家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哪怕是普通官家人都不会娶。
“我问的是她。”
江姜看着面前的凤眸,并没有一丝畏惧,只是莫名觉得这双眼睛很冷。
“对,小女叫江姜。”
她说着,对穆江宇福了一礼,心里暗骂: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穆江宇看着江姜,心绪混乱。
眼前这小丫头,虽然表面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可眼睛里却透露着精明。
他微微抿唇,所以,自己该问点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做完做的春梦里出现了她吧?这太孟浪了。
半晌,穆江宇开了口。
“本王听闻.......你会单手倒立吹口哨?”
“啊?”
江姜疑惑地抬头,不解地看着穆江宇。
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单手倒立吹口哨吧?
简直智障他娘给智障开门,智障到家了。
正常人只要脑袋没问题,一定能听出刚才她的话是开玩笑。
难道安庆王是因为刚才被怀疑了能力,这才刁难她的。
一定是这样!
江姜面如死灰地看着穆江宇,好好一个美人,为何度量这么小。
穆江宇被江姜看着心头发紧。
他一定是疯了才能问出这种话。
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女人表演单手倒立吹口哨。
从穆江宇问出那句话后。
不仅江姜,就连江映海也沉默了,四周只有剪刀裁布时发出的沙沙细响。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穆江宇眉心发紧。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走。
“改日去府上拜访,江老爷,我们出去说一说彩帐的事。”
“啊?好........”
江姜眼睁睁地看着穆江宇离去的背影。
等穆江宇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后,她才沉沉叹了口气。
“完了。”
旁边春桃担心道:“小姐,安庆王不会真的来府上,看您单手.......”
“够了!”
江姜生无可恋地看了眼身后忍笑的绣娘,吸了吸鼻子。
“咱们回家吧,这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了了。”
有人害江家的事情,她已经和江映海说了。
彩帐最麻烦的是布料。
眼下天蚕丝锦有现成的,之后的绣制工作只需要一天一夜。
这次有府衙的人看守,彩帐一定不会出问题。
彩帐的事情她暂且不用担心了。
剩下的时间,她要好好会一会暗害江家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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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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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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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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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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