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英讪讪笑着,心里已经把江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那就劳驾嫂嫂啦。”
江姜唇角扬起,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沈怀英肯定有问题,不过在把事情查明之前,不能惊动她。
“对了,枫儿。”
沉稳的男声响起。
“祭天用的彩帐,你那边准备得如何?听说国君钦点了安庆王做本次祭祀的侍神官,专门负责祭祀用品相关事宜,那个人可是眼中揉不得一颗沙子啊。”
说话的,是原主的父亲,也是江家老爷江映海。
江映海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坐在木轮椅上,腿上还绑着木板。
看那模样应该是刚刚摔坏的腿,他抚了抚胸前的长须,面色沉峻地看着江枫:“这次夷国大祭十五年才举行一次,若有差池,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说到这里,江映海眉心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如果不是我摔断了腿,定是昼夜不休地视察工匠们的活计。”
江映海一改先前才到江姜屋里时的慈爱模样,语气里带着些许长辈的威压,竟让江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江姜不由得唏嘘,原主的大哥不太行啊,这就被吓成这样了。
“夫君这几日为了祭天用品,几乎不着家,像是用尽了所有心力,请爹放心.......”
“让他自己说!”
江映海瞪了沈怀英一眼,吓得沈怀英止住了声音,脸色难看极了。
江枫在江映海的视线下,变得局促不安起来,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憋出一句话。Χiυmъ.cοΜ
“都、都准备好了,请爹放心。”
江枫行了一礼。
按道理,在安庆王到幽州的时候,他就该为安庆王设宴。
可天公不作美,安庆王到幽州前一天的时候,马受惊摔到了头,晕了一天一夜,他便没有打扰。
也不知安庆王醒了没。
“那就好。”
江映海缓了神色,朝江枫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祭天的事情要紧。”
“是.......”
江枫看了眼江姜,这才带着沈怀英离开了江姜的房间。
除了沈怀英,江姜没有遇到,之前看的小说里那样难缠的亲人。
相反,因为江姜是江家唯一的女儿,江姜格外受家人的宠爱,就连十二岁的江栾都被从小教育,要保护江家唯一的姑娘。
众人离开前,江老太太和江夫人非要办个席,庆祝江姜醒过来。
江姜深刻怀疑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收礼钱,可转念一想,江家是夷国的皇商,家底丰厚,不至于为了点礼钱办席。
呵,他们是真的喜欢办席啊.......
宴席前几日,江姜除了偶尔去大哥院子,为抄经的沈怀柔加油打气,江姜基本都在看书。
她并没有像小说里的那些主角一样,穿越的同时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江姜只能靠自己来了解关于夷国和江家的事情。
阳光正好,江姜坐在院中的凉亭里。
她无聊地晃荡着小腿,侧身趴在凉亭的靠背上,看着池中的红色锦鲤发呆。
怪不得江映海提到大祭的时候这般严肃。
夷国举国上下信奉一个叫“长夷”的主神,大祭司的地位几乎可以和国君并肩。
祖制规定,大祭司专门负责祭祀,在立储和征伐等大事上,也有一定发言权。
每年夷国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祭祀事宜,而十五年一次的大祭则是所有祭祀中最重要的。
之前就有过因祭祀用的供果腐坏,百余人被抄斩的先例。
江映海自然谨慎.......
虽然江姜不喜欢像夷国这样,以祭祀为重而不是以人为本的氛围。
可好在江家人对她很好,是她穿越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啃了口手中的蜜桃,香甜的汁水溢满了唇齿,真甜呐......
江家位于幽州城东。
虽然位置不在中心,可江家面子却大。
江姜的“康复宴”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小半,是来打听江家大小姐婚事的。
毕竟江家嫡女受宠这件事,人尽皆知。
若是娶了江家嫡女,那嫁妆不得值半个幽州城。
黄昏时分,一辆黑色马车在小道上缓缓行着。
马车上坐了个俊美青年,他穿着一身黑色交领纱袍,淡淡抿了口茶。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青年眉心微皱,挑开帘子:“齐晨,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
齐晨朝着安庆王微微行礼。
“前面就是江家了,前几日江家嫡女摔到了头,晕了好几天才醒来,如今办了个宴冲喜,还给您递了张请柬。”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递给安庆王。
“不用看,一会儿遣人随便找件东西,送去打发了就是。”
安庆王微微抿唇,若不是国君交代,他是万万不想同这些商贾人家打交道的
真是一股子铜臭味,连摔个头都得办个宴,摆明了就是贪图礼金。
“走吧.......”
“是王爷。”
轿帘刚刚要放下,忽然一个月白色身影落入眸中。
那挂了大红灯笼的门里,跑出个纤瘦的小人儿来。
少女穿着一身月白色交领衫裙,扎着流云髻,虽然轻施粉黛,容貌也称不上绝世,却莫名令他挪不开眼。
“等等,那人是谁?”
“这.......”
齐晨一时语塞,他哪儿知道这人是谁。
“属下不知,但那个门是江家的。”
“江家?”
正说着,那少女带着个丫环模样的人,拎着裙摆,像只小兔儿般朝着这边跑来。
一阵香风拂过,少女和马车擦身而过。
安庆王眉头一紧:“好熟悉.......”
他不由得探身出马车,朝着后面望去,不料那少女也朝着这边望过来。
江姜:这人谁呀?好眼熟,还挺好看的.......
安庆王:这女子像是在哪里见过.......
目光对视的刹那,江姜心头一紧,心跳居然加速了。
“小姐,你怎么脸红了?”
直到春桃问出声来,江姜才猛然回神。
脸颊泛起一抹桃色,江姜摸了摸发烫的脸,转身拉着桃红快步往前走,边走边道:“你懂什么?这是看见帅哥的正常反应。”
有一说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熟,但马车上的那个人真的很帅啊.......
“王爷,怎么了?”
安庆王穆江宇看着那道月白色身影越走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回到马车中。
“江家的请柬,让我看看。”
“是.......”
凤眸死死盯着洒金红纸上的“江姜”两个字。
“我们见过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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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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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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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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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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