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冰冷,搭着太监的手,怒气冲冲。
走入寝殿的时候,只见皇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太后面色发白,忙上前将他端详,眼泪淌了出来。
“泓儿……”她抚着皇帝的脸,轻声唤道。
皇帝一动不动,毫无知觉。
太后还要再唤,周嬷嬷忙上前劝慰:“太后,太医方才说了,皇上无大碍,太后切莫伤心太过才是。”
太后不说话,低头拭了拭眼泪,再抬起脸的时候,已是更加阴沉。
“医正何在?”她转过来,声音冰冷。
医正连忙上前:“臣拜见太后。”
“皇上究竟怎么了?”她问。
医正不敢隐瞒,向太后一五一十地说明皇帝的伤情。
太后听着,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被水匪刺伤?”她怒目看向肃立一旁的田放和傅英,“禁军是死了?为何捉拿水匪也要皇上亲力亲为,朝廷要你们究竟有何用!”
二人自知难辞其咎,赶紧跪地请罪。
太后不理会他们,随后,目光正正落在月夕身上。
“将这妖女拿下。”她指着月夕,突然厉声道。
众人皆是一惊。
两名内侍随即上前,就要将月夕绑起来。
“太后息怒!”赵福德忙上前,向太后一拜,“太后明鉴,此事,晏女史着实无辜,请太后……”
“什么无辜!”话没说完,太后断喝道,“若不是她蛊惑皇上,皇上又丧失理智贸然出宫?堂堂天子,一国之君,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的呵斥声在殿中回荡。众人大气不敢出。
月夕却毫无惧色,道:“太后之意,皇上遇刺,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你又是谁?”太后厌恶道,“定是你与水匪勾结,行刺皇上。弑君之罪,当灭九族!”
这罪名,似铁口直断,从太后嘴里说出来,连赵福德也不禁变色。
再看向月夕,却见她仍神色镇定。
“太后明鉴。弑君者,自当族诛。不过皇上自登基起便已颁布诏令,以律法治世,凡遇刑案,必交由大理寺稽查,以免枉错。”她说,“我如今虽已不是女史,却也是皇上子民。我有无罪过,当由大理寺明断。”xiumb.com
这话,显然是在拿皇帝来顶撞太后。
太后怒气更甚,盯着月夕,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赵福德心头捏一把汗,正感慨这女史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料,却听她继续道:“至于太后说我蛊惑皇上,此言,亦乃无稽之谈。皇上与我亦两心相悦,惺惺相惜。若说他钟情于我便是受我蛊惑,岂非说皇上昏聩,乃商纣周幽之流?皇上乃明君,不容诋毁。还请太后隔绝佞言,以正视听。”
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太后看着月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厚颜无耻!”她气急败坏,向随侍喝令,“还不将她押下去!”
那几名太监先前被唬住,犹豫不敢上前,当下如梦初醒,便要围上前。
却见月夕突然从龙床上抽出一样东西来,横在面前,冷冷道:“我看谁敢。”
众人见得,不由瞠目结舌。
那东西明晃晃的,但凡在宫里待过久一些的人,都知道是什么。
那是先帝赐给海阳公主的尚方宝剑。
连刘荃也不禁吃一惊。
这宝剑,应当是在女史的行李里头,她究竟何时将此物藏在了龙床上?
那剑,太后最是熟悉。
当年,窦凌霄就曾拿她指过自己。没想到,如今换了人,它竟又重现亮在了眼前。
周嬷嬷曾经被月夕对付过,如今却是很快回过神来。
她将气得说不出话的太后挡在身后,指着月夕断喝:“晏氏,你要造反?这尚方宝剑乃先帝赐给海阳公主的宝物,你私下盗取,欺君罔上,也是死罪!”
“此剑乃公主所赐。”月夕冷冷环视一周,“我受公主之命,以此剑守在皇上身边。见剑如见公主。谁敢动我,也就是要动公主,先问这尚方宝剑答不答应。”
那几个太监虽有太后命令,但见得此状,也不敢上前。
每个人听到海阳公主的名号都不敢造次,心里都清楚,若她真在这里,这尚方宝剑是真的会砍下来的。
周嬷嬷怒道:“胡言乱语!这宝剑是兵器,谁准许你带兵器入殿!”
“朕准许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虚弱却清晰。
包括月夕在内,所有人都愣在当下。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床上。
只见皇帝正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苍白的脸上,目光沉沉。
“朕特许女史御前带剑……”他缓缓道,“谁敢不服?”
“皇上!”赵福德一喜,忙上前将他扶住。
月夕望着他,一时怔忡。
周围的人又惊又喜,登时一阵忙乱。
“泓儿!”太后忙上前,将他的手拉住,“你觉得如何?”
“朕无碍。”皇帝说着话,目光却仍停留在月夕脸上:“朕渴了,取些水来。”
所有目光再度汇聚到了月夕身上。
月夕迟疑片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里的宝剑放下,而后,从刘荃手里接过一杯水,捧上前去。
皇帝望着她,少顷,收回目光,就着她的手,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诡异的寂静,如同长了腿,在大殿里蔓延。
御前的人没有傻子,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在表态。
方才太后和晏女史的对峙之中,皇帝站在了女史的这边。
太后看着皇帝,面色不定。
“你下去吧。”他喝过水之后,靠在隐囊上,对月夕道,“你担惊受怕了一夜,必是疲惫不堪,好好歇息。”
这声音,仍带着些病后的虚弱,听上去很是温和。
月夕看着他,见他目光澄明,已然没有了先前那奄奄一息的颓败。
心松下来,可每每与他对视,却愈加跳得快。
她应一声,行个礼,转身离去。
太后看着皇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月夕的身影,脸上的神色已是难看至极。
“我和皇上有话要说,”她说,“你们都出去。”
这话,声调不高,却不容推拒。
赵福德有些犹豫,看向皇帝。
他看了看太后,对赵福德道:“朕也有话与太后说,你们都退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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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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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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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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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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