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打量,李慕远不在,阿然猜测他大约是去准备吃食去了。她醒来的时间很短,因此三餐都被他当成头等大事,每日吃食必得亲自过问。眼下不在,定是去小厨房了。
专门为她设的小厨房不远,几步路就能到,阿然准备去找找李慕远,顺便看看今天他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吃食。
从马车上下来,脚刚沾地就被人叫住。
阿然听着声音熟悉,转过身一看,发现来人竟是苍灵。
少年脸上满是戒备,双手握拳,同手同脚朝她走过来:“阿然姑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阿然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至于原因,似乎与那个叫沈青的女子有关。见他突然来找自己,十分奇怪:“苍灵小将,有话请讲。”wWW.ΧìǔΜЬ.CǒΜ
“你是沈青吧?”苍灵声音很重,似乎这句话用了他很大力气似的。
阿然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身姿高挑,长相也算英俊,只是长途跋涉,难免沾染风尘,意气风发的脸也因为紧张等待她的回答而皱成一团。
“看来我跟你们口中的那位沈青真的很像了,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苍灵小将你还分不清啊。”阿然露出一嘴白牙,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听在苍灵耳里却有千斤重,最后一丝希冀破灭,他不加掩饰的失落。不过还是说道:“随便你是谁吧,我只想告诉你,王爷并不是没去救你!”
“什么?”阿然听得摸不着头脑。
苍灵继续为王爷打抱不平:“你被抓后,王爷立马就要你,可是就在去营救你的路上遇上了暗杀。”
“暗杀?”
苍灵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是,一共百十人,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而王爷去救你为掩饰行踪却只带了十余人。那场暗杀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就是王爷,可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被我们的人找到后,足足昏迷了七天,一醒过来就立马拉起大军去救你,可是……”
说到这里,苍灵眼里布满灰败,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他为了你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你不要怪他。”
说完,又补充道:“至少不该伤害他。”
苍白的日光打在少年身上,白茫茫,坦荡荡。
被这么一双坦荡的眼睛盯着,阿然难免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脸,她试探着回答:“好,我知道了。”
少年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尚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气得鼓鼓囊囊,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心里有数就好。”
然后高马尾一甩,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阿然耸耸肩,也转过身继续去寻李慕远。然而没等她走几步,就瞥见了拐角处的李慕远。
长睫垂落下来掩住眸中情绪,李慕远低着头,原地站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慕远。”阿然歪着脑袋轻唤。
鸦羽般的长睫尽数抬起,露出一双没有焦距的清眸,循声停在阿然的方向,良久,才缓缓聚焦看清了她。
“阿然,过来,”太阳底下,李慕远笑着朝阿然招手。
阿然一脸茫然走过去:“怎么了?”
李慕远突然握起阿然的手:“我有东西要给你。”
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放到了阿然的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阿然循着他的目光低下眼,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一颗足有鸡蛋大的宝珠:“这是……夜明珠!”
像这么大的夜明珠,在安朝单单一颗就价值千金,就是这样还有价无市。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究竟是怎么弄来的?!
李慕远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帮她把鬓边的碎发掖到而后,嘴角微微一笑:“有了它,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阴郁的脸上一旦出现笑容,便如阳光穿破云层光彩夺目明媚非常。
阿然被这明媚晃了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夜里她因为怕黑出去找他来着。她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竟被他放在了心上。
“你……”阿然感到自己心脏漏了一拍,“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
话才出口,脸上蓦地一凉,是李慕远托着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一个写满慌乱,一个写满浓情。
“阿然,在我身边以后不必再委屈自己。”
低沉醇厚的嗓音格外柔情缱绻,若非他说这话的同时把脸凑了上来,阿然想自己一定会多感动一会儿。
为避免情况失控,阿然立马做出反应,抬起手就挡了上去。可是李慕远反应更快,他一只手钳住阿然的两只手让她没法子反抗,一只手握住阿然的手臂将她拉入怀中,毫不费力地亲了上去。
“你——”
斥责声被磨碎在唇齿间,浓烈的男子气息拼命朝阿然的鼻子里钻,她错愕地看着面色潮红的俊脸,羞红了脸。
她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士兵的闲聊声,“诶,你说,什么时候能到泽州?”
另一个回答:“左右还得一个月吧。”
……
闲聊声越来越近。
他们这样若是被看见了……
阿然急得出了一身汗,拼劲挣扎起来。然而李慕远的手像钳子一样分毫未动,舌头灵活地避开阿然的阻挡,拼命地攫取她的芬芳。
“唔……哈……啊……”
闲聊声戛然而止,静得吓人。
“轰”,阿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一路从脚尖到头顶红得几乎能掐出水儿来。
疯了!都疯了!
每当她以为李慕远是个正常的时候,他总能用实际行动提醒她他就是个疯子。
这个吻太过漫长,长到阿然以为已经天长地久。
“无耻混蛋!”摸着被吻得火辣辣的唇,阿然又羞又恼,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李慕远站在原地,任由阿然愤怒的小拳头无力地捶打在胸膛上,不避也不让。食指指腹揉揉唇瓣,他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脸上流露出无限回味的神情。
阿然的脑袋突然腾地一下炸开了,小脸更红了几分。
“你、你、你、你、你!”
大脑一片空白,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慕远言笑晏晏,十分体贴地替她说了出来:“我无耻。”
“你无耻!”被他这么一提醒,阿然顺利骂出口。
李慕远忽然把手覆在脸上,低沉的笑声抑制不住从指缝里漏出来。
阿然气得一跺脚,转身跑进了马车。
“该用饭了,阿然。”李慕远满面含笑步履悠闲地跟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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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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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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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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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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