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慕,你——”
“端过粥来。”
南羽听到指令,赶紧转过身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江意慕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又要去端粥,但是南羽站的有点远,够不到。
“过来点。”
南羽抬头看看江意慕没够到的手,“哦”,赶紧上前一步。
江意慕态过粥来,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勺子,将我整个圈在怀里。我浑身滚烫,他又全身都是冰冰凉凉的,现在这样半躺着靠着他,就像酷暑时节,正午时分,靠在冰箱里一样,反而有些舒服。
江意慕用勺子搅一搅碗里的红枣,自己先尝一口,然后在试着要喂我,我看着递到嘴边的粥,再看看身后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嗯?”
江意慕看着我,我看着现在这个不炸毛的时候,看着还有些温柔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我谈过恋爱,但是热播的偶像剧那是一部都没落下过,这情节桥段,这眼神,我还看不懂,这么多年电视剧白看了。
妈呀,完了,不会是惹上大麻烦了,霸道腹黑大魔头爱上我的开始,不行,我要赶紧好了,赶紧溜。
我自己接过药,勺子都不用,仰头喝了。然后拉起被子捂着脸。将碗递出来,有人一接过碗,我就把脑袋藏在被子里。
“我头晕,累了,我要休息了。”
然后几人悄悄出去了。
初商走的时候不忘帮我扯扯被子,把我露着的后背盖上。
等过来很久,感觉自己有点力气,恢复过来了。感觉船也停下不动的时候。
我打开门出去,门口就是三个蒙面黑衣人,把我吓得不敢动。
“姑娘可是有事?”
中间个子矮矮的初商开口说话,不说话还真认不出来,但是不是之前浅橙色的侍女的衣裙,而是换上了侍卫的衣服,还带着一个黑色面罩,面罩紧紧的贴着脸,只漏出眼睛的一套三四厘米的缝?这是什么东西,捂着这么严实?防毒面罩?
“你们这是?”
“上面有令,全员戒备。”
江意慕这是真的打算打回自己老家,捅了自家的窝?还怕被自己老爹认出来,全部伪装作战啊。
我只能乖乖退回去,躺在床上数一数上面的木板。
“你是何人?”
“我乃奉南尘师兄的令,前来送东西的。”
“烦请出示腰牌?”
“主上有令,全员戒备,腰牌全部摘下,只能佩戴编号牌。”
“是是是,糊涂了,请。”
送什么?他们要去打架,打架之前送我什么?一根绳子?还是铁链?
“姑娘,在下奉命前来送东西。”
“进来吧。”
来的人听声音是个男的,也是带着口罩,捂着说话。居然进门之后就直接往着内室来了。
“苏与——”
这声音?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恒——”
刚要喊出来,就被林恒的手捂住了。
没错,这温温热热的手掌,虽然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带着面罩,但是这双眼睛,我记得。
林恒解开面罩看着我。
没错,就是他,这回终于不是做梦,而是见到真人了。
我看他,感觉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告诉林恒,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林恒,你怎么才来?”
才开口,眼泪就决堤一样。
林恒笑着看着我,帮我擦掉眼泪,伸手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他不停的拍拍我的背。
“苏与,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怎么上来的?不是说有什么雷泽,很危险吗?”
“傻瓜,从离开岸边,开船的时候,我就已经藏在甲板下面了,后来打晕一个人,冒用顶替他的身份,才能来看看你。之前一直有人守着你,我无法接近。”
“林恒,他们答应放我走了,我们走吧?”
“什么?答应放你走?还是你把知道的全说了?霜竹和手里的天极令也交给他们了吗?”
“没有啊——”
我忽然打住,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知道的都说了?天极令?林恒是怎么知道天极令的,这不是秘密吗?他又怎么知道我手里有?他说的是哪块?江若兮的沧海令还是余家的染枫令。
“你是不都给出去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审讯逼供了?”
我看着眼前的林恒,样子还是一样,就是眼里的眼神有些着急?这不会是江意慕放我走之前的试探吧?难道是什么易容术?障眼法?
“林恒,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在哪里?还有那一天魔童送了什么东西给我?”
“西南雨林,一口泥棺?”
“哦,吓死我了,真的是你,林恒。”
“傻瓜,不是我还会是谁。”
我扑进林恒怀里,他摸摸我的头,低头笑着看着我,果然是林恒。
但是,林恒到底知道什么?还是只是他么推测,以为我被抓走是因为天极令,除非是宋言说了,但是宋言也不傻啊。
“林恒,他们什么都没问我,我就是自己绝食,把自己饿晕了,我猜测可能就是想抓我留着以后来要挟你的,不然抓我也没什么用。也没问我要霜竹和什么令,那什么令我也没有,要霜竹,那应该早就抢走,把我丢江里喂鱼了。林恒,他们真的说要送我走的,您先悄悄走,不要暴露了,我让他们再把我送出去?”
“苏与,此次我就是来带你走的,但是我发现江家的船队有问题,不像是单纯的护送江如画回家的,等我先打探清楚我们再走?”
什么?林恒,你还不知道这船队是要去夺取听潮阁的?
“林恒,我猜测,这是打算攻打听潮阁,然后再回头找你麻烦的。”
“苏与,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知道。”
我指指门口。
“我跟他们嗑瓜子聊天套出来的。”
“苏与,真聪明。”
“必须的,我好歹得知道抓我的人要带我去哪里吧?不然自己被卖到哪里都不知道。且不是太冤了。”
“苏与,那你觉得这江中客可江如画是什么关系?”
林恒,你都潜伏这么就,这还不知道啊,还是想故意套我话呢?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我忽然想到被我连捅两刀但还想一次次救我的江意慕。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林恒,我多少还是要有一丢丢义气吧。
“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昏睡,半梦半醒的。”
“苏与,你好好养病,我不能久留,否则会有人起疑心,乖。”
林恒笑着戴好面具,伸手摸摸我的脸,我刚想拉住,但是他转身走了。
原本悬着的心刚放下,现在又顶到嗓子眼了。
江意慕一身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修为还剩多少,林恒要是被发现,能不能打得过?
不行,还是要想办法探探江意慕的虚实。
晚些初商来送药,还是一身的侍卫打扮,都带着面具,捂得严严实实的。
“初商,你们这是干嘛,全部都是这样打扮?为什么?”
“苏与姑娘,戴好护具和面罩,主要是不被认出来,而来也是多一层防护。所有人隐藏自己的身份信息,即使下一秒战死了,也不会给自己的族人和师兄弟们带来麻烦。”
江意慕,刚对你又那么一丢丢的好感,就被你自己扼杀了。那一点点关于你人性的幻想的火苗,灭了。
“初商,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们主上?”
“你想见主上?为什么?”
“我之前捅过他两刀,我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什么?两刀——苏与姑娘,你居然还活着,南尘居然没——好吧,这还是你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说想见主上。”
“走走,快带我去吧,不然再晚点,他就睡下了。”
这还是我第二次出房间,初商带着我往上一层走,原来我住的是露出甲板上的阁楼的最下面的一层,上面还有两层,最上面的两层都有窗子的。
故意的,怕我翻窗子,更方便跑?
江意慕住在第二层走廊的尽头。
南羽就守在门口,那应该是在屋子里的。
“南羽见过苏与姑娘。”
“江意慕在吗?我想见见他。”
“在在在,你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南羽开门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苏与姑娘,请——”
江意慕的房间很宽敞,满屋的的药香味和檀香味。布局干净整洁,窗子都是关着的。
南羽将我带到开窗的位置,那里摆着一张软塌,上面放着的棋盘和一本书。
我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错落摆放。
“苏与,你找我?是——要走了吗?”
我回头,江意慕站在我的身后,瘦瘦高高的,穿着黑色的里衣,外面套着一件外衫,披着披风,这是刚起床,但是看样子也不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都是整整齐齐的束的,还是那根白色的发带,只是腰间的白绫没在。浓浓的檀香味,就是从披风上传来的。
“江意慕,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你。”
“苏与,你说什么?”
“毕竟是我前后在你身上插了两刀,不管原因是什么,心里还是会很不安,所以我想来看看你,伤势怎么样了?”
他的衣服领口很松散,应该轻轻扒开一点点,就能看到伤口了吧。
“哼,你不是很厌恶我,只想离开吗?”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我被他强大的气场和质问的语气有些震慑住了,止不住的往后退。
脚跟绊到身后床榻的脚塌,没站稳,忍不住向后倒去。
江意慕左手紧紧贴着身体,伸出右手来抱我。
我的背靠着身后床榻上的棋桌,腰被江意慕环住,身体向后仰着。
天助我也,这机会不就来了。
我左手抬起,环住江意慕的脖子,用右手去拉江意慕的领口的衣服。他的里衣轻轻的被扯开一点,绑在胸口的绷带就露出一点来。
他右手一用力收紧,就将我轻轻拉起来,贴在他胸口。没错,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
江意慕见我站稳,身后的手松开了,顺势要往后退一步。
不管了,豁出去了。
我垫着脚,环住他脖子的手依旧不松开,他一往后退,我就被带着扑在他怀里,顺势将我的手掌贴在他胸口的位置。琇書網
奇怪,上次扎的伤口不是这里吗,怎么这个位置的绷带还是平平的,不用在伤口上多垫一垫?敷上药膏吗?难道不是右边,是左边?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的。
我掀开一点衣领,往里面看看。
“苏与,你——这是?摸够了吗?”
江意慕微微仰着他,鼻孔朝天,但是脖子到耳根都红透了。
“江意慕,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上次的伤已经好,肩上的也愈合了。”
江意慕将我推开,后退两步,背对着我,两只耳朵通红,不应该啊,这送嫁前一天还往香楼跑的人,不可能这么害羞。
“我亲自看了才会安心,这样我才会放心的离开。”
江意慕忽然转身,看着我,眼里闪过都是隐忍克制,最后变成熟悉的清冷和嘲讽。
“苏与,你的关心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心?好了你就能安心的走,回去找你的林恒,可笑,那要是不好呢?你就不走了?”
江意慕说着居然靠近我,我知道身后是软塌,所以侧着避开,往侧边退让。但是江意慕还是一脸的嘲讽的笑着,朝我走来。
我撤一步,他进一步。
最后我撞上什么停了下来,但是江意慕没停,进一步,就贴了上来。有一次打破我与他们安全舒适的社交距离的底线。
“你不是想看吗?你自己看?”
江意慕站着很高,高出我一个头,我知道他的肩膀的位置,感觉一堵黑黑的墙,把光线都挡住了。
江意慕自己抬起右手,解开披风的结,披风滑落在地上。我看着那纤细苍白的手指再次放在自己右肩的衣领上,身后扯下右肩的衣服。
他右肩的肌肉一览无余,一览无余还有右肩缠着的绷带。
“这样看可以吗?还是看不到伤口不放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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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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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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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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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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