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已经到了眼前,危机关头,马修拎着手里的那截骨头,想也不想的便迎了上去。
刀骨相交,两人同时退后,拉开身位。
新鲜的骨头其硬度虽然不能和钢铁相比,可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是那种势大力沉的陌刀可能抵挡不住,但对付这种走灵活路线的小巧卫刀,还是绰绰有余的。
借着月光,马修勉强看到了来人的样貌,竟是个脏兮兮的乞丐,右手拎着钢刀,左臂上微微颤抖,上面有鲜血渗出,染红了衣服,看样子是已经受伤了。
单看刚刚的那一刀便可以知道,对方同样是个高手,身手不俗。
“是你杀了侯主簿?”
马修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骨头,神情肃穆。
乞丐听到他这样问,反倒微微松了口气。
但依旧不肯答话,眼下的他,根本没时间和马修纠缠,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跃上了院墙。
要跑?
马修微微皱眉。
短时间内出了这么多的变化,现在就连他也有些不确定,侯主簿到底是不是被祁愿给弄死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臭乞丐一上来二话不说拿刀就砍,完全是奔着取自己性命的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他离开!
“贼人休走!”
马修大喝一声,翻身追了上去。
……
夜幕下,两道身影在屋顶上不断的蹦跳飞跃,犹如鬼魅,穿墙跃壁如履平地。
马修追了足有半炷香的功夫,却不曾想对方的身手竟这般灵活,闪转腾挪间甚为灵巧,始终将马修落在身后三四丈的距离。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久,内心焦急的乞丐同样失去了耐心,纵身跃下房顶,跳进了一个院子当中。
马修这才惊奇的发现,乞丐被自己追着跑了半天,竟然绕了一大圈,最后又跑回了马家宅子,跳进了隔壁的祁家铁匠铺里面。
“我看你能跑到哪里!”
马修拎着侯主簿的骨头,追进了祁家院子。
“大晚上不睡觉,瞎他娘的吵吵什么呢?”
心情烦躁的祁愿从屋内钻出,身后还跟着祁老汉,祁老二,以及祁老三,祁猛等人。
很明显,他们刚刚是在屋内商量金官儿的问题。
没办法,这事实在太大了,文狸太子如今在咸阳城里已经杀红了眼,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金官儿还活着,肯定是要派人来大开杀戒的!
可还没等祁愿和祁老汉等人商量出一个什么结果呢,就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像是有人闯进来了。
“金官儿呢?!”
老乞丐……哦,不,应该是吉庆太监,刚一落地便大声的喊着,满脸焦急。
借着月光,马修这才发现,他原来不单单是左臂受了伤,而是全身上下已经布满了血迹,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祁愿皱着眉,先是看了看拎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马修,又看了看浑身是伤的吉庆。
祁愿心里清楚,如果看不到金官儿,老太监吉庆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便转身冲屋子里喊道:“金官儿,出来。”
听到祁愿的声音,小金官儿这才从屋子里钻出,躲在祁猛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的偷偷张望着,开口问道。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慎被太子的人盯上了。”这个时候再隐瞒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吉庆太监解释了一句,而后急不可耐的道:“九王子殿下,快过来,老奴保着您杀出去,再有片刻,文狸太子的卫率就要来了!”
“九王子?!”
马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看了看吉庆太监,又看了看金官儿。
那孩子竟然是九王子?
吉庆太监等了片刻,见金官儿只是躲在祁家众人的身后,却迟迟没有动作,便越发的焦急起来。
时间不等人,太子卫率转瞬即至。
吉庆太监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来寻找金官儿逃命,从房顶上路过马家宅子时,还以为马修是太子的探子,想着顺手一刀劈死便是,却没想到被他穷追不舍,又浪费了一些时间。
吉庆太监焦躁不安,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便冲向了金官儿。
嘴里急声道:“殿下,快随老奴离开,再不走,便真的来不及了!”
见吉庆太监想要动强,祁老三的眉头微皱,向前踏出了一步。
两米有余的人形巨兽犹如铁塔一般,形成了大片的阴影,将金官儿笼罩在身后。
祁老三那身爆炸性的肌肉即便是隔着衣服,依旧露出了形状,比寻常人大腿还要粗壮的手臂上青筋遍布,好似钢铁浇筑!
而后,一拳挥出!
毫无准备的吉庆太监匆忙间来不及躲避,便将钢刀堪堪横在胸前。
祁老三那沙包大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钢刀应声而断,在吉庆太监的满脸惊骇当中,他的身体如同被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轰”的一声撞在墙上,跌落在尘土中。
再抬头时,一缕鲜血便忍不住从嘴角缓缓溢出。
一拳!
仅仅只有一拳而已。
这一刻,祁老三宛如神魔降世!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祁老三一脸冷峻的淡淡道。
“爹爹威武!”
望着身材高大的父亲,没心没肺的祁猛激动得涨红了脸,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替他爹壮威。
就连祁愿都愣住了。
刚刚还经历过一场血战,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吉庆太监,这会就只能躺在地上吐血了?
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只顾着盯着吃喝的三叔,在开了狂暴之后居然勇猛的一塌糊涂?
传说中那些勇冠三军的悍将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见到这一幕。
马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就连额头上的那枚青色胎记都在不断的跳跃!
虽然早就听父亲说过,祁家和马家曾经闹了矛盾,祁老三一人便掀翻了马家兄弟五个,可马修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一个打铁的铁匠而已,因为身材高大了些,打倒几个普通人,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身材雄伟的男人竟然变呔到了这种地步!!!
儒家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马修心生退意,毫不犹豫的扭头便向门口走去。
他现在觉得,这个院子里似乎到处都是危险,没听那个死太监说么,等会太子卫率就要来了。
至于被那个死太监莫名其妙的砍了一刀的事儿……
算了,砍就砍吧。
反正出门在外,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修抬起门闩,刚刚推开大门,却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竟已经围满了甲士,人头簇簇,几乎将整个巷子都挤满了……
马修顿时愣住了。
扭头看了看隔壁的马家宅子,发现那边的人更多。
门外的曹县尉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马修会从祁家铁匠铺里钻出来。
“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曹县尉看着马修手里的骨头发出了灵魂拷问。
“应该……”
马修低头看了看骨头,声音有些尴尬。
“应该是大人一直让我找寻的侯主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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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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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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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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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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