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满山踢出去后,卿卿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吃着带壳花生点评。
“这老头,就像是来自一块浸泡在腐朽的粪坑里的一块石头,无时不刻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却又觉得自己维护的是天地之正气。”
“嗯,这花生炒的脆吗?”不离问。
“还不错呢,下次做成蒜味的行不?”卿卿提出更深层次的要求。
“嗯,可以的。”不离表示小意思。
“说到哪儿了——哦,满山。”
“你要是讨厌他,我让他不要在你面前晃悠。”
“也不是讨厌他,我们不可能改变一个已经形成固有三观人的思想,以我们的眼光去评判他,对满山也是不公平的。”
卿卿把最后一颗花生仁塞他嘴里。
在阶级社会中,道德必然带有阶级属性。
阶级社会的变化必然引起道德的变化,所以每个时代评判道德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
满山的行为,在人家本身的社会环境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卿卿坚持人人平等,在她的社会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会带着现代人的道德标准评判满山的所作所为,但我也无法抛开自己接受的几十年教育与我所接受的道德观,融入这个时代,势必要成为封建礼教的维护者,去压迫别人,同时也被更上一层的人压迫,对我来说,永远不可能。”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不离觉得,《老人与海》里的这个名句,用在她身上正合适。
他家卿卿真是那种敢杠一切,死都不怕也要捍卫信仰的强大存在。
“没就算回不去、就算有天你我要在这里死去,我们的精神也从不曾被任何东西打败过,如果我们都妥协,成为满山那样的封建制度殉道者,那生存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满山或许没错,他愿意怎么迂腐怎么冒酸水,卿卿都懒得搭理他,但如果他敢跑到卿卿跟前冒酸水,卿卿也不会惯着他。
这是穿越者最后的倔强。
“不过这老头,也太瞧不起咱俩了,他都能想到的‘版权意识’,咱们俩加在一起读了好几十年书的人,能想不到?”
满山担心的方子泄露,根本不可能出现。
不离现在每天教的,都不是同一批人。
教的东西,也不一样。
他把点心制作变成了标准化流程,量贩生产,毫无压力。
每个人只学一道工序,即便是传出去,也不会影响整体运营。
除非是竞争对手有本事一下子挖走他全部员工,否则谁也不可能复制出他的东西。
“咱就是说,一个经营者,他得管理上存在多少漏洞,才能让自己的技术工同时被挖走?退一万步说,就是把咱们的技术工人都挖走了,核心的比例搭配,还在咱们手里啊。”
卿卿对不离做生意是一万个放心。
不离不仅没有教任何一个人完整的手艺,就连关键的配方,也是他统一调配后,再按日发放。
维护自家“版权”“防盗”这块,直接是拉到满级。
“铺子开起来后,以后也会在别的地方复刻,全都按着统一标准要求,管理起来就会很轻松。前期我们的产品就这几样,以后每个月定时上新,配方里还会出现很多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比如,辣椒、玉米、地瓜。
这都是不离的种子包里有的东西,被培育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些作为杀手锏,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
下午没什么事,不离就领着卿卿去地里转转,看看刚发芽的庄稼,这些卿卿看不懂,纯属图个乐呵。
她在地里溜达,也是想找找灵感。
店铺马上就要装修了,她这几天得把图纸搞出来,图纸搞出来后,就得想办法去青峰寨搞材料了。
在地里转了一会,小苗涨势喜人,二人又去村后去看炭窑。
刚到炭窑前,就见着俩女人抬着一筐炭,走路摇摇晃晃,卿卿眼见着二人里走在前面那个身子一栽,咣当一下倒在地上。
卿卿忙跑过去扶她。
摔倒的,正是于发的娘。
“对不起族奶奶,我一时没留神,炭都摔坏了。”于发娘自责地垂头,哪儿知族奶奶竟然蹲下来,用手揉她的脚踝,吓得于发娘忙退后一步。
“使不得啊族奶奶。”
“我看着你好像崴着脚了,没事吧?”卿卿关怀道。
给于发娘感动的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族奶奶比她年纪还小,却是如此的慈爱。
“族奶奶,您别怪她了,大发娘这也是急着攒钱,这几日砍木头都是极下力气的,晚上又非得跟着过来抬炭,身子亏空的厉害,这才摔了。”
跟大发娘一起抬炭的那个小媳妇说道。
“攒钱?可是家里有什么需要急着用钱的地方?”卿卿问,心里却是盘算起来。
大发家,不应该缺钱啊。
大发虽然经常给不离跑腿办事耽误了集体赚钱,但是不离从来都是单独给这几个孩子分钱,大发娘也是卖力气的,无论是采药还是烧炭,都可谓是赚钱的积极分子,这样勤快的娘俩,家里又没有病人拖累,怎么可能缺钱呢。
“这个——”大发娘迟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说,还是那个小媳妇快人快语。
“族奶奶不知道,大发他娘啊,死心眼子不认命,她总不信我们男人都死在外面了,手里有点闲钱就托人打听,这些年都不知道搭了多少银子进去了。”
大发娘闻言低头不语,卿卿看着她的头漩,心里默默点头。
怪不得说女孩子择偶时,一定要看看男方的母亲。
大发是全村在人际关系方面悟性最高的孩子,这肯定离不开他母亲的教导。
“以后不要再出钱去找了。”卿卿拍拍大发娘。
大发娘抬头,欲言又止,难道族奶奶也跟其他人一样,要嘲笑她痴人说梦心存幻想吗?
“找人,这应该是村子的责任,钱也该是走公账,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出,你以后不要再单独花钱了,我和你族爷爷会托关系寻找,是死是活,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卿卿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刚好趁着机会说出来。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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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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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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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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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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