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魔族进攻了?”
“宗主,咱们要不要...”
莫承拧着眉头,耳边乱糟糟的声音听的他头疼。
斩魔宗封宗五十年同魔族相安无事,怎的陆随深突然对斩魔宗有了想法?
没想,这时又有新的消息传了进来。
“宗主,苍绝陨落,魔族统一。”
瞬时,莫承心头一凉。
几乎是一瞬间的,他便想通了。
陆随深大抵是奔着老祖陵墓来的!
虽然曾经答应过老祖不同魔族发生任何的争执,不过若是陆随深主动挑衅的话,他们做出适当的反击,应该不算是违背誓言吧?
想到这,莫承眉眼冷漠,扬声道:“来人,开启...”
“随他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莫承的话。
莫承愣了一下,随后看到了孤鸿始祖,忙让出了高位。
虽有心有疑惑,“始祖,这陆随深怕是奔着老祖陵墓来的...”
他本以为孤鸿始祖不懂老祖和陆随深之间的纠葛,没醒孤鸿始祖拍了拍怀中小狐狸的那脑袋,漫不经心道:“若他不是奔着昙儿陵墓来,倒是奇怪。”
这五十年间,他也曾有过疑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什么。
可方才他夜观天象,西北方帝星陨落,奈何新升的帝星也是黯淡无光。
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了一股子魔气的接近。
如此一想,孤鸿便想通了。
陆随深并不是带有恶意来的。
也算是这小子有心,虽晚了五十年,倒也尚可。
“给他开辟一个路口让他进来。”
莫承虽不愿,也不理解,但是他不敢违背。
待陆随深进入斩魔宗地界后,莫承刚想询问接下来如何做,孤鸿始祖的身影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
马上便要见到了。
陆随深落于斩魔宗外,急切的模样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终于,能看他了啊。
就在他迫不急待的准备进入斩魔宗的时候,眼前的空气忽然一阵扭曲,下一瞬,孤鸿出现在他的面前。
瞬时,他的笑意瞬间收敛,如临大敌,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孤鸿始祖行礼。
“师祖。”
“说了许多遍,本尊没有做魔尊的徒孙。”
这次孤鸿倒是没有侧开身,实实在在的承受了他这一跪。
只不过这话说的依旧冷漠。
陆随深垂眸片刻后,忽然对着自己小腹重重拍下一掌。
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陆随深晃了晃身形,擦去嘴角的血液,毫不在意的对着孤鸿笑了笑,“散了魔气,师祖可认?”
他的举动是孤鸿意料之外的。
而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本尊倒是懂了一些昙儿为什么会被你勾引的鬼迷心窍了。”
陆随深这个人真的狠,特别是对待自己。
不过他也见过对方面对尘昙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知陆随深对尘昙情深,不过也仅仅是知晓。
如今陆随深毫不犹豫做出的抉择,倒是让他满意了不少。
“你怕不是以为,你碎了你的丹田,本尊便这般轻易的让你去见他?”
陆随深自是不怕。
他本就是前来赴死,只要不死在此处,任由什么折磨他都是不怕的。
“师祖有何条件直说便是。”
“条件自是有的。”孤鸿侧开身,抚了抚衣袖,陆随深面前忽然被开辟出一条大路。
“本尊要你一跪一叩的去往昙儿陵前,给他赎罪。”
陆随深看了看眼前的路,又看向孤鸿,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还以为他是不堪忍受这样的折辱,孤鸿嘲讽一笑,“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为他做?”
难道陆随深的区区情深,只是这般?
“自是不是。”陆随深笑着摇头,“我不过就是诧异,本以为怎么都会在师祖手下丢了半条命,没想...这么简单。”
孤鸿:...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既然觉得简单那便去吧。”而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陆随深,“你此行目的明确,就算是要了你半条命也是只白费功夫不是吗?”
陆随深也跟着笑了,“没错。”
而后,他再次给孤鸿行了礼,“多谢师祖成全。”
“于你无关,本尊只是心疼昙儿。”
“是。”陆随深的目光落在孤鸿怀中一直怒目瞪着他的狐狸身上,“师叔,抱歉。”
他从未觉得自己做的任何事有什么错。
唯独远山这件事。
他常常都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对远山痛下杀手,没有造下因。
尘昙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个果,是不是就不是尘昙来咽下了。
可这世间本就没有如果,一切祸事都已酿下,一切因果都已完成。
悔是无用的。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
他只想到尘昙的面前,只想看到他。
最后行了礼,陆随深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再次跪下,对着道路的那一头磕头。
他知晓,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尘昙。
一步一起,一步一拜。
神色虔诚,没有半分不甘。
瞧着他缓慢的背影,每一个头都磕的实实在在。
本在孤鸿怀中挣扎着想要教训陆随深的远山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一双媚眼中盛满了复杂心酸。
“孤鸿,小花他...是不是没有看错人?”
“嗯。”捏了捏他毛茸茸的耳尖,孤鸿柔声道:“昙儿没有看错人。”
虽不知为何徒生隔了五十年,但一切并不算晚。
“算他识相。”远山抽了抽鼻子,红着眼傲娇道:“那我便...不教训他了。”
“好。”
“啧啧啧,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说出来,当真是不知羞。”
突然的,月色下忽然出现一位迟暮老人。
他弯着腰,拄着拐棍,站在不远处,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包括孤鸿。
孤鸿紧锁着眉头,心生警惕。
这人是谁?
“你这老头又是谁?”远山不爽的问。
“老夫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们这对狗...”说到这,他忽然捂住嘴,改了口,“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远山歪了歪头。
孤鸿倒是若有所感的抽了抽嘴角。
这人带给他的感觉,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有些熟悉。
“两个人欺负人家一个晚辈,也不嫌丢人,呸。”
远山:?
他炸毛一样的变回人身,挣扎这就要从孤鸿的身上跳下去跟这个老不死的决一死战。
“你说谁丢人呢?瞧我不拔光了你的胡子!”
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给那老头吓了一跳,而后连连摇头,拐棍敲着地面。
“不要脸,真不要脸。”
远山:!!!
“你个老不死的!孤鸿,你松开我!我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我让他一大把年纪口无遮拦的!”
他就跟撒了丫子的狼狗似的,拼命的要扑到人的身上撕咬。
气死他也!
老不死的???
那白胡子老头的拐棍差点被拿稳,被远山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最后孤鸿好似认出他来,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你倒是真敢出现。”
老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冷哼了一声:“老夫有何不敢出现的?”
“就算你如今出现了又如何?”
“你管老夫如何?”老头开始在心理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瞧上孤鸿这么个讨人嫌的人的!
被怼了,孤鸿也不生气,目光意味深长:“你这一路上,莫不是跟着陆随深来的吧。”
“想撬话?老夫的嘴可是严着。”老头显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反正你的为人处世乱七八糟,要是真的有所愧疚的话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两个人了。”孤鸿笑意盈盈道:“你说本尊说的有没有道理啊?天道。”
远山傻了眼,惊愕的目光落在白胡子老头的身上。
这个腰都直不起来的货,是天道?
孤鸿这是在开玩笑吧?
“他...你说他是天道?”
孤鸿挑了挑眉梢,“你仔细想想,他炸毛找茬的模样,像不像之前只会闷声打雷却没有任何作为的天道?”
远山这么一听,还真的是。
“...天道就这么随意就可以当了吗?”
天道:???
“我忍你们这一对狗男男很久了!”
“我们也忍你很久了!你个长的不讨喜的孤寡老人!”
天道:!!!
他气的脖红气断,就差拿着拐棍上去打远山了。
“我现在就让你变回那个懵懂无知的狐狸,把你们这对狗男男分开!!!”
“你若这般做,本尊便炸了整个苍梧大陆。”
天道委屈。
天道不说。
天道认怂。
谁让孤鸿是他自己亲手选的气运之子。
自己把人家当成工具人利用,又把人家的弟子搞死,已经很过分了。
现在被骂两句儿就骂两句儿吧。
他为天道万万年,什么委屈没受过。
被骂两句又不会掉头发。
“老夫懒得于你们计较。”
天道一只手在身后背着,另一只手拄着拐杖,腿脚利索的跟孤鸿擦肩而过。
忽然,孤鸿开口道。
“莫要再折腾了。”
天道轻哼了一声,“天道自有法则,岂是尔等凡人可随意指使的?”
说完,便朝着陆随深去往的那条路走。
孤鸿没再阻拦,只回头看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笑了一声。
远山不由有些着急:“他会不会再给他们之间使绊子啊?小花都死了,他还想怎么折腾?”
谁知孤鸿高深莫测的一笑:“他这次...怕真不是折腾了。”
许是连天道自己都没有想过会出现一个这样的结果,此时别看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实则心中还不知怎么想的呢。
.......
到达释迦殿入口之时,陆随深已是满脸血污。
丹田的破碎让他的魔气一直在外泄,此时已经剩下三分魔气不到。
足够了。
他撑着台阶,踉跄地站起身,随后登上台阶再次跪下。
身后,是一路的斑驳血迹。
都是他一头一头磕出来的。
终于,他到了殿门口。
刚想开门,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墙击飞了出去。
“唔——”
五脏六腑恍若被碾碎了一般,好半天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魔气散去,他已经没有力量打破这道屏障了。
漆黑的龙鳞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若隐若现,再过不久,他便会变回原身。
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陆随深鼻尖发酸,双眼通红的瞪着那道无形的气墙。
门的那一边,便是师尊了。
他是不是连师尊的尸首,都无缘再看到了。
这怎么行...
运行起仅剩的魔气,陆随深狰狞着表情伴随着一声低吼,像是要拼死一波。
天道刚到就见到了这一幕,忙挥手,将那道气墙给挥散。
没了气墙,陆随深就这么生生撞了进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狼狈的不行。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也没有去想为什么气墙会忽然消失不见。
他不顾满身灰尘血污,连滚带爬的爬向大殿正中央的晶棺。
尘昙就躺在里面。
恬静的容颜,宛若睡着了一般。
陆随深扶着晶棺,看到棺中人的容颜,一颗泪珠忽然砸下,隔着晶棺,落在那人的脸上。
他贪恋的扫视着棺中的人,一边哭,一边笑。
“师尊...”
他的指尖不断的在晶棺之上摩擦,轻柔的动作,像是怕惊扰了他的爱人。
“尘昙...师尊...”
一声又一声喑哑哽咽的呢喃,明明很轻,却又格外的沉重。
这是时隔了五十年后的相见。
陆随深想尘昙,很想很想。
“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苍绝已死,随心亦能独当一面。”
“你曾告诉过我,如果有朝一日我坚持不下去,就可以去找你了对不对?”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说着,他套出在脖颈上挂着的吊坠。
这片花瓣玉佩,五十年间,他不知捏在手中摩擦了多少遍。
“师祖曾说,你不是全尸,现如今,我将花瓣带来了。”
他将花瓣放在晶棺上,下一瞬,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玉佩竟然毫无阻挡的落入了晶棺之内,缓缓融合进尘昙的身体。
下一瞬,一朵圣洁的昙花映入眼帘。
昙花虽只开了一瞬,但这一刻陆随深知晓,这是紧紧为他而开的。
“真好看。”
他轻声呢喃,“师尊是世间最好看的人了。”
“不过,我好像变的丑了。”他碰了碰脸上的鳞片,眉眼弯弯,“就如同幼时那般,届时见到了,还望师尊莫要嫌弃。”
“你那般喜爱完美之物,若见了我的脸定会嫌弃吧?”
“无妨,就如同你曾说的,养养还能用,养养就好了。”
他缓缓阖上眼,“你让我喝下忘记你的药这件事,我找到了你,可是要算账的。”
“师尊,莫要想着逃。”
“生你躲不过,死...你亦是逃不了。”
他缓缓举起手,准备送于自己最后一击。
“欸欸欸欸欸!掌下留情,一会再死!”
陆随深猛地睁眼,阴鸷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白胡子老头,也就是天道。
天道在门外瞧着陆随深正对着尸体说着悄悄话呢,一时没好意思进来。
没想这人说死就死,吓的他忙出来阻止。
“你是谁?”
陆随深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嗜血的盯着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
恍若对方再近一步,他便要咬住对方的喉咙。
“年轻人,不要那么凶的盯着老人家看,老人家身体不好,会被吓到的。”
天道本就心虚,被他这么一看,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陆随深拧着眉,此时谁敢阻挡他去追随师尊而去,他便跟谁拼命。
“咳咳。”
见对方一点玩笑之意也没有,天道可能也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气氛下开玩笑有些过分,便正了正神色。
“老夫此次前来,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陆随深没动,下颚骨被他咬的一鼓一鼓的。
他忽然很后悔为什么那么快的就散去了魔气。
不若的话,他定要将这个人的脑袋拧下来。
“晶棺里躺着是你的爱人吧?死的倒是惨。”
对方依旧不怕死,陆随深被戳到了逆鳞,已经坐不住了。
他骤然站起身,双目赤红。
“都说了别那么凶。”
天道拄着拐棍,慢悠悠的走到晶棺旁,语重心长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爱人为何要死的那般惨呢?”
陆随深:“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是顶了你的祸,为你而死的啊。”
陆随深闻言,识海猛地嗡鸣了一声。
为他而死,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到底是谁?
“可怜人哦,本应飞升,却被你拖累,承了莫须有的天谴。”
天道就跟没有看到陆随深处于崩溃边缘一样,继续碎碎念,时不时还啧啧两声,像是不把人逼疯誓不罢休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道就跟看傻子一样,“老夫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真笨。”
这个人是怎么威胁到整个苍梧大陆的?
陆随深竭力压制着自己的血液翻滚,喑哑着嗓子,“说清楚!”
天道指了指尘昙,“他,锁链。”
随后,又指了指陆随深,“你,恶犬。”
“当恶犬没有锁链,他注定会咬伤很多人。”
说着,可能觉得自己表达得还不够。
天道当即挥手,半空中出现了一片幻境。
幻境之中,一位血衣少年在兽群中厮杀,稚嫩的脸上那双赤金色的双眸氤氲着他那个年龄不该拥有的阴鸷。
画面一转,少年长大成人,攻上魔族,斩杀魔宗。
再转,苍梧大陆被一片血色笼罩,天不再蓝,水不再清,灵植枯萎,妖族人族沦为奴隶,整个大陆充斥着绝望的哀鸣,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站在大陆至高位的黑衣青年。
他嘴角挂着残忍血腥的笑意,俯视着因他陨落的芸芸众生,享受着独霸整座大陆的快感。
忽然,他的笑容一顿。
因为他发现了不远处的河流旁,突兀的出现了一抹白。
他抬脚走过去,是一朵未曾盛开的花苞。
青年蹲下身,伸手刚想摘下这抹本不该出现的纯白颜色。
没想,他刚一伸手,花苞突然盛放。
浸浴在月光下,昙花轻轻颤动着,像是在羞涩。
青年愣了,指尖顿在半空。
赤金色的双眸微闪,莫名的他心中的杀意竟然消退。
此时,他竟舍不得折下这朵圣洁的昙花。
——不该就这么让它死了。
这是青年脑海中忽然闪过的一句话。
而后,他小心翼翼的将昙花连着根转移到了一个偌大的花坛之中,整日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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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花忽然不开了。
青年很烦躁,几次想将花折了,却都没有下得去手。
世间很快就转移到十年以后。
十年间,昙花一次都未开。
青年许是习惯了,依旧日夜看着,守着。
忽有一日,被欺压的妖族和人族联合谋反,青年杀意顿现,领兵绞杀。
最后,青年大胜,他将抓获的所有人聚集在一处,想要将他们纷纷丢至岩浆之内,享受他们的哀嚎啊。
就在他吩咐手下将一人扔下之时,十年未曾开花的昙花忽然动了动。
青年盯了半晌,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再次下令,这次,昙花竟然就这么开了。
青年再次痴了。
盯着昙花看,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忽然他笑了,伸手,拨弄着昙花的花瓣:“本尊养你十年,你亦是不开,如今却又开的痛快,是见不得他们死,要为他们求情吗?”
他本是自言自语,没想昙花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若有似无的蹭了蹭他的指尖。
青年彻底愣了神。
良久过后,他将抱着花盆,低声道:“你久开不败,本尊便不杀他们。”
至此之后,昙花当真久开不败,青年的残忍暴虐也在这一天彻底隐藏了起来。
整日,与花说话,为花浇水,日子悠闲快哉。
青年想着,这样下去也挺好,他厌倦了杀伐。
没想忽有一日,昙花丢了。
他发了疯一样找,最后在一群努力手中看到了一片花瓣。
照顾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青年自是认得。
那是昙花的。
地上碎落的花盆,还有散落一地的花瓣和叶子,青年的眼前再次涌上血色。
他蹲下身,将花瓣和叶子小心翼翼的捡起。
转身的同时,身后惨叫声接连响起。
昙花没了,你们也不能再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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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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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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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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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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