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些银两我不能收。”探子诚惶诚恐道。

  “奴只是觉得圣上做得太过断情绝义,着实不像帝王的样子。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奴不忍他这样白白丢掉性命。”

  探子跪倒在地,虽是对林墨所言,却是不敢抬头看贺礼则。

  “也罢,想必你还有些言语要同太子殿下讲,太子殿下,臣先告退了。”说完,林墨便悄悄退去,忙自己的分内之事。

  贺礼则早就对自己的父王心灰意冷了,只是听到探子如此汇报,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会痛。

  怪不得当初岑欢喜执意要让山倾染假死,带着山倾染离开离溯,原来离溯本就不太平!是他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太子妃,只能让太子妃流离他国!

  而导致这一切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父王!贺礼则自认为自己对待皇兄弟之间,兄友弟恭,好不和睦,对待父皇也是尽心尽力,以孝为先。

  可是为何!为何即使他都来到边关练兵,他还是要让他死!

  贺礼则抿着唇一言不发,脸色黑到几乎能滴出墨来,眸子里满是对贺平璋的愤恨。

  “离溯天子,哈哈哈……”忽然,贺礼则笑得癫狂,似是在自嘲,又似乎在嘲笑高居庙堂的那位。xǐυmь.℃òm

  “太子殿下这是……”探子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不知自己走这一步路究竟对是不对,不过既然自己选择了如此,便不会再回头了。

  于是探子的神色更加坚定且恭敬。

  “你且告诉我你的名姓。”贺礼则俯下身子,神色恢复如常,开口询问探子。

  “奴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天一。”天一沉着而应,心中也不再戚戚然。

  “天一,从今往后,你便跟在本宫身边吧。”贺礼则虚扶起了天一,认真道。

  天一在驾马前来投奔贺礼则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自己的境遇。

  原以为作为探子,泄露了秘密只有死路一条,没想到太子仁厚,竟然还让自己贴身侍候。

  天一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天一在贺礼则身后,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想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太子殿下,您这兵练的……非比寻常。”

  “过奖了,这些都是林爱卿的功劳。”贺礼则看向了正在忙着统计粮食的林墨,一脸骄傲道。

  若非林墨的提议,这群将士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更不要说如何强健体魄了。

  “父皇自我离开都城后,再未询问本宫一分半毫,本宫上奏的折子也如石沉大海。”

  “难道我就该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将士们活活被饿死吗?”

  “他们是因为本宫才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本宫自是要担起这份责任的。”贺礼则一边看着忙碌的士兵,一边发泄着心中的不忿。

  “太子殿下,如今离溯的内忧外患已然愈演愈烈,甚至辽人对我们的地界也在虎视眈眈的。”

  “若是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恐离溯危已。”天一毕恭毕敬地跟在贺礼则身后,分析着离溯如今的境遇。

  “商队离奇失踪的案子还是没有结果吗?朝廷那帮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离溯发生失踪案件已非个例,可事到如今竟然还是毫无线索。

  “太子殿下,离溯境内马匪居多,那些马匪瞧着价值不菲的马车,自然会眼热得很,会抢劫那些商队的财物也无可厚非。”

  天一方一开口,贺礼则脚步一顿,天一便立刻后撤了一步,生怕冲撞到贺礼则。

  “马匪在我国境内如此猖狂,当地官员竟然完全不管?本宫瞧着,根本就不愿意管吧!”

  听了天一的分析,贺礼则才知道自己也和他的父皇一样,对民间疾苦鲜少察觉。

  只是父皇有朝臣上奏的折子,这件事情还未解决,是当地的马匪与官员勾结,还是父王有意让马匪……贺礼则心中想着那个结果,暗自有些心惊。

  “如今商队已经鲜少从离溯的国土入境了,宁愿走更远的路,绕过离溯去和别的国家接洽,离溯对外的买卖,已经越来越萧条了。”

  “怕是马匪再猖狂下去,咱们这离溯的买卖便会故步自封,如何能维系下去啊。”

  “离溯贫瘠,不像大齐土地辽阔,土壤肥沃,无法自我供给,很快便会面对青黄不接的局面。”

  看着天一分析得头头是道,贺礼则的眉头紧锁,始终心事重重的,步伐都显得异常沉重。

  自他这太子上位以来,虽然平时谨小慎微,并未出错,但确实未曾做出什么丰功伟绩。

  一个小小的探子都能分析出来匪患的利弊,显得他这个太子有些太过无能了。

  “太子殿下,您不必过于走路,密探的本职便是如此,如若信息整合得不够简洁明了,重点不明,自然是没办法为主子提供准确消息的。”

  天一出言安慰道。

  如今有了天一这个情报网,贺礼则很多不知道的内情,都被天一慢慢地抽丝剥茧,揉碎之后一一展开来。

  “天一,你是本宫的福将。”贺礼则负手而立,长叹一声,深深看向了天一。

  “太子殿下,您信任属下,留了属下的性命,属下便知您仁厚,将来会是明君。”天一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神色恭敬道。

  “父皇若是知道你背叛他,你的结果该当如何?”

  “不过是毒药一颗,小命便没了。”作为暗探,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了。

  “那日本宫离京,遇到的杀手……”贺礼则想起自己当时和林墨三人负伤,再想起自己父王的薄凉,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是。”天一回答得干脆利落。

  明明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了,可贺礼则还是不死心,偏生要寻个答案,可是知道了答案之后,他浑身便像是浇了凉水一般,从心底生寒。

  “如若本宫向父皇请命,带兵剿匪,父皇会同意本宫的请求吗?”贺礼则看向远方,口中喃喃道。

  “属下不知圣上心中所想,但若是太子殿下带兵剿匪,定能佑护一方百姓的安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所言,是要将本宫陷入不忠的境地吗?”虽然是叱责天一,但贺礼则那紧锁的眉头已然舒展开来。

  他正愁自己没有什么理由,打出自己的名堂来,这次的剿匪行动,不正是给了他机会吗?

  “林参谋,本宫有事要与你商议。”贺礼则快步寻上林墨,眉宇之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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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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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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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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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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