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喜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山倾染带出漩涡,但这个节骨眼,山倾染一旦离开,无疑是在告知离溯,大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腌臜心思。

  战争一触即发。

  这要是往年,大齐地大物博,无惧这一战。

  可是今年的大齐新帝上任,即使有太上皇手把手教授,很多事情还没上手,还没能将大齐的气血完全恢复过来,所以能规避战争就规避战争。

  岑欢喜自然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也从林默的沉默中知晓自己的想法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但越是知晓,越想把山倾染带走。

  因为她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山倾染留在这里没有生机。

  “我们把倾染带走,意味着戳破两国之间的窗户纸,随即引发战争,但如果如他们所愿,山倾染病死,然后我们找借口把她的尸体带回去呢?”

  “什么意思?”

  “我有一颗假死药,服下后身体会呈现出衰败的样子,就算是我师父在世,也摸不出来有问题,三天之内,就会衰败而亡,到时候即使运出去,再给人服下解药,人就会活过来。”

  这药还是岑欢喜闲来无事研究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林默沉默了很久。

  “欢喜,我知道你着急,可是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得写信请示一下皇上。”

  他的做法没问题,但岑欢喜却像是点着的炮仗一样唰的一下站起来。

  “你要请示皇上才能做决定,但那一来一回的时间,都够倾染被人算计的死八回了,索性你也别管了,这件事我自己来,如果最后出了什么事,我会声明一切与你无关的!”

  气头上的话一股脑抛出来,没给人辩驳的机会,就转身离开。

  岑欢喜直奔着东宫去。

  东宫的宫人史无前例的多,一个个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宫中穿行,可这样盛大的场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氛围热闹却诡异的沉寂。

  岑欢喜被这样的氛围弄得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去山倾染的寝殿,却被拦在殿外。

  “抱歉林夫人,殿下有令,不得随意进出娘娘的寝殿。”

  贺礼则的意思?

  怎么回事?

  岑欢喜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被无限放大了,就是山倾染可能出事了!

  她马上凝了神色要去拨开挡路的宫人。

  “都给我让开,不夸张的说,我绝对是整个离溯最希望倾染活下来的人,而且是我个大夫,现在快点让我进去!”

  宫人怕得罪她,但又被放她进去得罪贺礼则,两厢纠结之下,贺礼则回来了,他挥手示意宫人放行,岑欢喜埋头就往里冲,看到山倾染还好好的躺在床上,心才算是放了一半。ωωω.χΙυΜЬ.Cǒm

  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给贺礼则递了个眼神,二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外殿。

  贺礼则呵退宫人,仅留下心腹。

  “林夫人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倾染面色很不好,但和昨天相比并没有差别,东宫一夜之间多了那么多宫人,你还对倾染的寝殿加严了看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掀太白,只需要那一句问话,贺礼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离溯,安静不了多久了。”

  这句话深意太重。

  岑欢喜只觉得听完心里沉甸甸的,半晌后才喑哑着开口,“那倾染怎么办?你已经明白倾染会被作为导火索,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加严了看管。”

  “那又如何,没有千日防贼,只有千日做贼的,外边那么多人,难道你要一直把她拘在宫殿里吗?”

  这句问话,让贺礼则沉默了。

  这就是他这么久以来纠结的点。

  他担心山倾染远离自己的视线会出现问题,可是现在她还是在自己的视线里出问题了,从昨天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甚至没找到病因。

  岑欢喜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犹豫了,马上趁热打铁。

  “我有一个办法,让倾染假死离开离溯,只有离开离溯,她才有命活。”

  贺礼则沉默了很久,半晌后偏头看向里殿,隔着一堵墙,仿佛看到了山倾染,“假死对她的身体会有影响吗?”

  “会,但我可以解决。”

  岑欢喜也坦诚。

  贺礼则没再犹豫,答应了她。

  假死计划,正式启动。

  ……

  岑欢喜给山倾染喂了药,吃下药的一个时辰左右,原本安安静静躺着的山倾染,突然闭着眼剧烈的咳嗽,咳到最后都带血了,贺礼则看着格外心疼。

  岑欢喜把他摁住。

  “让她咳,咳完就可以了。”

  因为这句话,贺礼则强忍着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渐渐变得虚弱,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她断气的那一刹那,他还是由衷的感到畏惧。

  青筋暴起。

  “倾染!”

  他扑到床边,死死的攥着山倾染的手,但力气用下去的那一刹那,又很快松开,岑欢喜离得近,隐隐听到他的话,听到他在跟山倾染说对不起,说他不是故意用那么大的力气。

  岑欢喜担心他越陷越深。

  “你别这样,她不是真的死了,别拖了,我马上以魂归故里的名义带她回去,你到时候帮我说说话,我们争取一天之内让她出离溯,她一天出头就得吃解药,要不然会有危险。”

  贺礼则稍稍回神,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压下不适,勉强起身招呼心腹把山倾染“病死”的消息传出去。

  半天不到,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岑欢喜和宋苓颐站在最边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盼着倾染死的,现在一脸忧愁不舍的,好像他们有多在乎倾染一样。”

  真是可笑至极。

  宋苓颐表情也很冷。

  “这就是人性,我们什么时候走?”

  她偏头和岑欢喜对视一眼。

  “就今晚。”

  今晚走是最好的,但到底能不能今晚就走,得看贺礼则的本事了。

  等待的过程里,林默以岑欢喜的侍从的身份来了,长期身居高位的压迫感收的干干净净,站在她身后,就像是一个真的侍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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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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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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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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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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