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头发花白,平白的多添了几抹沧桑。
庄静娴沉默不语,半晌,双膝跪地。
给老头磕了几个头。
老头一双慈和的眼,忽的涌上泪来。
楚斯决自小就跟着他学这治病救人的本事了。
他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他还等着,有一天他能有个自己的家。
前阵子,有一天晚上,院子里看家的阿黄一直在叫。
等他出门的时候,只看到了院外门口,被石头压着的一个方子。
阿黄是楚斯决离开这之后养的,不太认得他。
那方子是给他的女儿林知治眼睛用的。
林知几年前出过一场意外,导致眼睛看不太清东西,却没也完全的瞎掉。
他自诩医术高超,却治不了林知的眼睛。
楚斯决知道后,便一直在研究。
老头不知道楚斯决为何来都来了,却没进来看看。
如今来个女娃,他心里早就不安了。
若是庄静娴今日不来,他本也打算明日上京城去楚斯决的医馆看看的。
老头又问:“可是生了急病?”
庄静娴抿唇,摇头。
她声音颤抖,“被人所害。”
她不敢告诉老头,楚斯决自缢而亡。
但这事,和萧君赫脱不了关系,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还有庄纾唯,一个都不无辜。
拜别老头,庄静娴骑马回京城。
守门的将士看到庄静娴骑马奔来,迅速的通知了四王府。
守门的将士恍然之间,看到了当年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庄静娴,战胜归来的威风模样。琇書網
庄静娴第一站,去了庄家。
她从楚斯决师父那里,拿了楚斯决小时候最爱的一把黑金小刀。
她将马系在门外,而后翻身进了院子,到了庄纾唯的闺房。
庄纾唯正坐在镜子前,单手描眉。
门被踹开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看到庄静娴,眼中的那份恐惧升至最大。
庄静娴抽出小刀,划破了她的喉咙。
庄纾唯下意识的去捂脖子,却挡不住血花飞溅,很快,她便栽了下去。
庄静娴擦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扭头就走。
她到四王府的时候,萧君赫已经召齐了人,准备地毯式搜索庄静娴。
她的到来,是萧君赫没想到的。
庄静娴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一边的侍卫,一步一步的走向萧君赫。
萧君赫敛下眼中的神色,走向她,然后张开了双臂。
“还走么?”他问。
庄静娴笑,“不走了。”
刚一贴近他的身子,庄静娴便抽出刀,狠狠地扎向了他。
她眼中被蚀骨的恨意充斥着,她恨萧君赫。
所以不想一刀就杀了他。
他该尝尝,那痛的滋味。
萧君赫闷哼一声,侍卫察觉到不对,纷纷抽出剑来,包围了庄静娴。
庄静娴拔出刀子,再次戳了进去。
萧君赫未躲,却有护主的侍卫拿剑架住了她的脖颈儿。
萧君赫目眦欲裂,“都退下!”
侍卫犹豫不决。
庄静娴却低低的笑出声,她一双笑眼看着萧君赫,问他,“王爷,你爱我吗?”
萧君赫五指捂在伤口处,指缝淌下湿漉漉的血迹。
他狭长的凤眸盯着她的眼睛,道:“爱。”
庄静娴歪着头,似乎是知晓了。
她一动,那锋利的剑尖便割破了她细嫩的脖颈。
萧君赫额角青筋暴起,“都滚!”
他走近庄静娴,一脚踹开了拿剑抵在她脖子上的侍卫。
他拽住庄静娴的胳膊,将人扯在了怀里,他抬起拇指,蹭掉她脖颈流出来的血。
他心疼的望着她,道:“我去叫大夫。”
庄静娴抬眸望着他的眼,忽的,剑刃抽出剑鞘的声音乍现。
萧君赫脸色一变,木而僵的低下头,他常年带在身上的佩剑,此刻没入庄静娴的腹部。
他开始剧烈的发抖。
庄静娴冲他一笑,“你说你爱我,那你便自己活着吧。”
“庄静娴!”他脖颈青筋分明,浑身都在发红。
他抖着手去捂住伤口,可是什么也捂不住。
庄静娴体力不支的跌到地上,萧君赫抱着她跪了下去。
他冲着侍卫喊,“叫大夫来!”
庄静娴抬起手摸他的脸,“王爷。”
她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虚弱的像是正在枯萎的花朵。
“王爷总爱喜新厌旧。”她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早前那么喜欢的庄纾唯也能说不要就不要。”
她剧烈咳嗽起来,脸也涨得通红。
“我倒是想看看,王爷你有多爱我。”
她再也没有力气,用最后一口气说道:“可别我刚死,王爷便娶了新人。”
手啪嗒垂下,摔在地上,庄静娴闭上了眼睛。
萧君赫一时不知所措,然后将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大夫还没到,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他发了狠,将人死死的裹在怀里,痛哭出声。
那哭声,悲拗,绝望。
大夫匆匆而来,却只见断了气的庄静娴和令人害怕的萧君赫。
萧君赫的目光看向大夫,大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随后猛地跪在地上。
他抱紧庄静娴,道:“你过来。”
他的目光太吓人了,大夫哪怕没抬头,都吓得瑟瑟发抖。
萧君赫忽的起身,拔出了一旁侍卫身上的佩剑,横在了大夫的脖子上。
“我限你十日,将人医好,否则我便杀了你!”
大夫匆匆忙忙的爬向庄静娴,去探她的鼻息。
探完后,大夫身子剧烈的颤抖。
“王爷……王妃她……没了!”
“庸医!”萧君赫森寒的开口。
话音未落,那大夫就丧了命。
整个帝朝都在传,帝朝第一武神萧君赫疯了。
他的王妃已死,他却不眠不休的找人进府治人。
被带进去的大夫,无一人能活着出来。
京城的大夫,连夜回乡,他们害怕,某个时候,四王府的人就站在他的药铺外。
他们固然可以医活人,却救不活死人。
这荒唐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他召萧君赫入宫。
萧君赫充耳不闻,坐在王府新修的冰窖里,抱着庄静娴一动也不动。
这京城最近有两件丧事。
一件是庄家二小姐的,有人闻,这二小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半夜被杀死在了府里。
也有人闻,这二小姐得了急病,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版本非常多,可都令人唏嘘。
这庄家两个女儿,名满京城,甭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人尽皆知。
那第二件,便是四王爷萧君赫的发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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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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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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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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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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