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侍婢再次将门打开,道“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她抬眼瞧了一眼右麝墨,她此时只有下衣衣摆被白纱灯笼里的昏黄灯光给照亮了衣服一角,看不清脸色。
侍婢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星儿脸上道“可是王妃还有事要吩咐?”
星儿躬身福了福,大声道“王妃求见殿下!”
侍婢知道星儿这样蛮喊是想让屋内的人听到,只能尴尬一笑道“姐姐这是何苦,殿下不在府里。”
星儿忽略侍婢,继续大声道“殿下!王妃已经知错了,为乞殿下原谅,王妃特意做了宵夜替殿下实腹。”m.χIùmЬ.CǒM
侍婢眉心微蹙,道“姐姐,殿下真的不在,姐姐请回吧。”
右麝墨心里本就委屈,此时见这侍婢三番四次阻拦星儿,实在是觉得很打自己的脸面,却因为诚心正意地想要见易子渊不好发作。
但现下她实在忍无可忍,走上前去一把将侍婢给掀到一旁,抬脚闯进了易子渊的书房内。
走进去转寻了一圈,右麝墨的一颗心在胸膛里只呼腾。
书房是空的!
可是星儿说易子渊不可能去刘司农家,星儿的话不会差。
那易子渊去了哪?
忽然,娘亲的话海水一半地灌进了右麝墨容量不太大的脑子‘男人一般隐瞒自己去处的时候,大多都是去些烟柳之地寻欢作乐,只要他做得不太过分,你就给他几分面子,暗语里提点一下就行了,若是他没有悔过之心,你就多少容忍着点儿,男人不过都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右麝墨想到这话,心肺都快气得爆炸了!
难道这一个月来易子渊将她这个新婚妻子弃置不顾,反而自己出门到处寻花问柳去了?
她是个豆蔻年华,风华正茂的女人,又不是色衰爱弛需要靠气度留住男人心的老女人,实在没有她娘那个好脾气!
右麝墨反手就给了那个看门的侍婢一个巴掌,眼睛快气出血来“殿下去哪儿了!”
侍婢被右麝墨一巴掌拍地脚跟不稳,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厉害“去,去了刘司农。。。。。。”
右麝墨抄起一个长颈瓶里的鸡毛掸子,怒不可遏地朝侍婢的身上抽了好几下“可恶的贱婢!还在撒谎!”
侍婢被抽的蜷缩成一团,顶着一脑门的鸡毛,嘴巴都瓢了“奴婢,奴婢没有撒谎。。。。。。”
右麝墨已经气得丧失了理智,喘了几口气对着星儿道“把这个贱婢的衣服扒了,我今天就把她抽死在这儿!”
星儿上前就要去解侍婢的衣带,那侍婢似是被右麝墨的气势给吓蒙了,心中隐隐感觉这女人真有可能说到做到,便筛糠似地伏地哽咽道“殿下,殿下去了,去了绮袖阁。”
星儿捏起侍婢的下巴,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道“这次没有说谎!”
侍婢已经吓得声带乱颤,此时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称是。
右麝墨将鸡毛毯子朝地上啪地一丢,在鸡毛满天飞的屋里走了出去,顶着一脑门的官司恼火道“走!去绮袖阁!我倒要看看勾引殿下的是哪个妖精!”
耳畔传来笃笃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发出的‘嘎嘎拉拉’的声音。
右苏卿从昏昏沉沉中悠悠转醒,浑身软绵无力,整个身子好像被放置在平整的木板上,那木板一摇三晃,晃得她纤细的小身板快散了架。
她猛地睁开眼睛,四周天地极小,可以看出是在一辆局促的马车车厢内,而刚刚拿刀威胁自己的齐飞正坐在一旁闭目不语。
右苏卿用胳膊撑了撑身上被束的死紧的麻绳,舌尖被堵在嘴上的一块破布塞得发麻。
若是她现在处于齐飞的位置,就能透过他的视野看到自己被绑地似头快要被摆上供的猪。
夜潮气颇盛,右苏卿觉得身上粘哒哒的,也不知是因为身子发热出的汗水,还是因为潮气包裹之下沾身的露水,反正她感到极不舒服。
天上愁云惨淡,月色愈发黯淡,马车帘子被风吹开,外面正好路过一座颇为破旧的宅院。
那宅院被氤氲烟雾笼罩着,好似一处荒凉凉的鬼宅。
易子渊这是想把自己藏到哪儿?
耳畔传来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
右苏卿坐在车内的长椅上,有气无力的将脑袋抵在摇晃的车厢壁上。
微风卷起青色窗帘,右苏卿朝窗边凑了凑,绝望地探望出去。
咦?
那从窗中透出琉璃灯光的绿瓦丹墙商楼——自己竟然还能看到绮袖阁高高后院围墙!
她竟然就在绮袖阁的后街上!
绮袖阁的后院早就已经被卫尉府的人围住,那军士的银辉铁甲,似是能被风吹出撞击的声音。
她想要张嘴大呼‘救命’,嘴上却因为被堵上而发不出声音,只是怒眉哼声挣扎。
齐飞抱着怀中的一把剑,眯眼瞧了右苏卿一眼,不咸不淡地客气道“对不住了苏卿小姐,到了地方自会给您松绑。”
右苏卿“。。。。。。”
随着车轮咕噜噜前行,车子也离那片夹杂着火光的银辉越来越远。
估摸着走了几分钟,右苏卿可以明显感觉到车子方向一转,似是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可是马车就在拐弯的时候,那马车的轱辘忽然‘吱呀’一声摩擦听住了。
这猝不及防的摩擦声听得右苏卿耳朵抽筋,若不是她双手被绑在背后,她真想用手指好好揉一揉发酸的耳孔。
外面发生了什么?
车厢前壁外传来车夫的声音“阿飞,前面有辆马车挡路。”
齐飞撩开帘子,淡淡道“绕过去。”
车夫道“为了避人耳目,走的这条小道太窄,恐怕是绕不过去。”
齐飞对车夫道“驾车过去把它逼开。”
齐飞说完,随着马鞭抽地的噼啪声,车子再度动了起来。
可是马儿慢行了几步,再次身不由己地停了下来。
右苏卿可以明显感到马车被什么东西压迫的无奈感。
车夫的声音响起,话是对着车外挡路的人说的,语气恭敬“尊驾让一让。”
良久,马车依然未动,显然是对方并没有如车夫所愿地让开道路。
车夫的声音再度传来,已经透着些许的不悦“尊驾请让一让!”
马车依然良久未动,想必是对方还是悍然不动。
车夫似是失去了耐心,声音强硬“尊驾若是坚持不动,那休怪在下硬撞了!”
车夫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中透着威吓和毫不顾忌,甚是洪亮,就算是坐在车内,也能听出那声调中的抑扬顿挫。
“谁敢硬闯!”
右苏卿竖着耳朵听着这四个字。
这声音和语调怎得如此熟悉?
车夫低沉恭敬,对着车内说话“阿飞,对面下来一个婢女。”
齐飞听罢,不觉微微蹙眉。
他撩开帘子漫不经心地探头望出去,不一会儿,右苏卿明显见他的身形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一般,齐飞匆匆下车。
齐飞的熟人?
她费力坐直了身子,然后使尽全身的力气将脑袋歪歪斜斜地搭在车窗上。
车厢外传来男女的对话声
“原来是王妃的车驾,若是有冲撞之处,还望夫人赎罪。”
王妃?
易子渊的王妃是——右麝墨!
她怎么来绮袖阁了!
星儿声音平淡,道“齐飞,公子不是说今晚去了刘司农家喝酒嘛,怎么这马车出现在了绮袖阁门口啊?”
齐飞心里有鬼,说话都虚了半分“这。。。。。。。公子喝完了就,出来散心。。。。。。。”
星儿的声音即讽刺又尊敬,也不知道这两种态度在她体内并存的时候,会不会混乱地在脑海里打架“那怎么能行,刚喝完酒不能吹风,容易着凉。快把车帘子打开放上脚蹬,王妃要上车照顾。”
齐飞顿了顿,道“这。。。。。。”
不知道自己对上右麝墨是什么下场?
不管了,总比一直栽在易子渊手上强!
右苏卿霜打茄子一般的身体此时忽然幻化成了一条砧板上的活鱼,好一阵儿奋力呼腾,简直要把车厢给颠儿散了。
车外几人看着快要成了精的车厢,都看傻了。
星儿一双杏眼等着这快要活过来的妖物,讷讷道“这车抽风了吗?”
右苏卿“。。。。。。”
抽你大爷的风啊!
救救孩子吧!
呜呜呜。。。。。。
右麝墨从马车吱呀乱颤地声音里面辨别出了右苏卿的鼻音,心头的火一下子又被点高了好几丈“怎么有女人的声音!齐飞,怎么回事!”
齐飞犹疑片刻,似是有些为难,不走心地糊弄道“没什么女人,王妃听错了吧。”
说完,右苏卿又是一阵鲤鱼打挺猛地呼腾,车身接着一阵吱呀乱颤地花枝乱颤。
右麝墨冷声道“你给我把帘子掀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王爷!”
右苏卿若是此时嘴巴上没有被塞上那块破抹布,她很想将脑袋探出去对着右麝墨打招呼‘不是狐狸精啊!是我!你姐啊!’
然而右苏卿的脑袋还没有蹭到车窗沿上,她便感到面颊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小飓风给打了一巴掌。
‘哗啦’一下,车帘子被人掀开了。
右苏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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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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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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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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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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