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虹看着藏在自己身后半颗脑袋的小男孩,道“你说这家店是黑店,你在哪里看到店家行凶?”
小男孩伸手朝前方一指,道“就在前面的粮库里!有个男人打晕了一个姐姐。”
官家的兵连个招呼都不打地闯进了绮袖阁,此时在绮袖阁内充当打手的小厮们全都被召集进入了大堂。
不过这些人充其量只是增强一下阁主的气势,绝不敢和官家的人真动上手。
在粮库教训小男孩的小厮正好在其列。
他一看秦虹背后说话的小男孩,一把揪住他乱蓬蓬的头发,像拎兔子一样将吱哇乱叫的小男孩从兵列里给揪了出来。
他朝旁边的阁主指认男孩道“云姐!刚刚这小杂种在阁里偷东西!”
云姐扫了一眼小男孩,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他脏兮兮的小脸抬起粗糙地打量一番,对秦虹赔笑道“将军,是不是这小崽子给您告了什么黑状?”
她手上劲道一松,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脸,优雅地笑意中透着讽刺“小子,贼喊捉贼?自己偷了东西被教训一番是你应得的,不服气就去找官爷诬告?”
说着她抬眼看了秦虹一眼,仿佛接下了的话是所给秦虹听的“你这一番诬告不要紧,平白让官爷们劳作一番可怎么好呢?到时候查明了真相,可是要将你押入大牢的。”
小男孩是个小江湖,从小就是个无父无母在街头游荡的孤儿,什么威胁辱骂的脏话黑话没听说过,自然知道这女人话里有话。
他直起腰来就朝女人啐了一口,道“呸!姐姐是好人!你们就是黑店!”
秦虹扫了一眼云姐和一众小厮,抬起手打了个手势,语气不容置喙“搜!”
他拽着小男孩的后衣领子,将张牙舞爪的他从小厮的手里给抢了回来,道“带路!”
秦虹刚刚抬脚迈了两步,回眸扫视大堂时无意撇见一抹紫色身影灰溜溜地从模糊的视线里划过,这动如脱兔的身形和这办了错事以后惯于四处藏匿的气质,怎么这么像。。。。。。秦姝!!?
他转身朝副将李胜肩头拍了拍,道“你带人跟着过去搜,我离开一下。”
李胜被秦虹突如其来的一拍,把脑子都给拍蒙了,他看着秦虹一脸要去捉奸一样的表情,讷讷地点了点头。
秦虹唤了两个小军士跟在身后,箭步如飞地朝脚底抹油的秦姝疾步如风地走了过去。
秦虹一脚踏进绮袖阁的时候,秦姝正在和李洛阳你侬我侬,嘴里嚼着被心上人喂进口里的葡萄笑得像个二傻子。
‘二傻子’秦姝正泡在蜜罐里醉生梦死,大嚼葡萄的时候搭眼看见自家亲哥带兵闯了进来要寻人,还以为是专门来捉拿自己这个私会心上人的败家妹妹的,一颗拇指盖大小的葡萄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是以她脸色煞白地吞下那颗噎死人不偿命的葡萄,拉了李洛阳撒丫子就打算跑路,可是没想到他哥不愧是亲哥,从绮袖阁上百个生面里还是一眼扫到了她这个不成器的废物。
秦虹追到离秦姝背后二尺远的时候,立在当地怒喝一声“秦姝!你给我站住!”
秦姝一瞬间汗毛倒立,脚底虚浮,差点没一个大马趴给绊死。
她抽了抽嘴角,生无可恋地扭头看了一眼秦虹,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猫儿一样泪眼汪汪的忸怩不已,期望用这种讨好主人一般的眼神请求他哥不要将此事告知父亲大人。
虽然她爹那里撒娇卖萌不管用,但是这招对秦虹却是百试百灵,秦姝每次犯错以后祭出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撒娇大法,对着秦虹可谓是指哪儿打哪儿,百发百中,从不失手。
不过这次秦虹好像免疫了。。。。。。
他看都不看秦姝一眼,径直走到李洛阳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眸中快喷出火来。
秦姝一件大事不妙,赶紧上前去扯她哥胳膊“哥,哥你干什么啊?”
秦虹眼神怒极,前额快要贴到李洛阳本来就近在咫尺的额头上“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敢招惹我妹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姝这死丫头鬼精鬼精的,一间撒娇卖萌不管用了,立刻就换了一套应敌战术“哥!你再这样无礼,我,我就死给你看!”
秦虹将秦姝一把拽过来,直接给抡到两个小军士中间去了,斩钉截铁道“这儿没绳子给你上吊!回家再死给我看!”
秦虹“。。。。。。”
还是她亲哥嘛!
没道理啊!
秦姝正对她引以为傲的‘撒娇’不成就‘吊死’的两大战术就在今日失灵而奇了怪的时候,忽然身子一轻,就被两个军士连胳膊带人整个架了起来。
她挣扎了几下,整个人都在空中荡秋千。
秦虹扫了一眼荡秋千的秦姝,心里对着个打不得的骂不得,让全家人操了大心的妹妹很是糟心,捂着脸摆了摆手道“。。。。。。赶紧把她弄回府里去。”
丰禾王府
不过三月中旬,虽然午时温和,但是晚风依然清透。
右麝墨走到花园中,前方初夜幽幽,伴着路边石灯穿过曲折小径,就快到易子渊的书房苏文斋了。
右麝墨拂了拂头上的金簪,偏头朝星儿道“刚才风大了些,我仪容无损吧?”
星儿正视着右麝墨,笑道“王妃仪容甚佳,殿下看了肯定喜欢。”
右麝墨双手交叠仿佛小腹处,规整了一下站仪,有些紧张道“好,那你去敲门吧。”
星儿走上前去敲门,那‘笃笃’的声音好像是雨点儿,敲打着右麝墨心里的那面小水池,让她的神思荡开了无数细小的涟漪。
她看了看侍婢手里托着的食盒,心情既黯淡又期待。
黯淡的是自从洞房那夜和易子渊吵了一架,易子渊就再也没有来过瑶琴院。
期待的是她这番愿意放下身段来祈求磨平夫妻之间的裂痕,希望新婚燕尔之际可以为自己的婚后生活讨个好彩头。
她都这么低微伏下了,易子渊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
况且都过去一个月了,他就算当时再气急败坏,这份郁结之气也应该烟消云散了。
再说当夜可是他先出手打了她的,她此番主动前来讨好已经是足够宽宏大量了,他没有道理再和她置气了吧?
可是,若易子渊真的消了气,为何这一个月来一次都没有来瑶琴院见过她?
正当右麝墨满脑子想法金戈铁马的时候,门‘哗啦’一声打开了。wWW.ΧìǔΜЬ.CǒΜ
星儿看着眼前的侍婢,笑道“夫人为殿下送宵夜了,烦请通报。”
侍婢轻轻巧巧行了一礼,恭敬道“殿下不在书房,今夜出府去了。”
星儿听到此处,神情复杂道“不在府里?日暮途穷,已经到了就寝的时候,殿下能去哪?”
侍婢道“殿下去刘司农府上赴宴了。”
星儿闻言,迟疑了一下,问道“刘司农家里有什么喜事吗?”
侍婢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星儿点头,笑了笑道“知道了。”
右麝墨在太尉府做千金大小姐做得习惯了,总是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去巴结过人,今夜终于鼓足勇气来了一趟苏文斋,居然还碰了壁!
一行人走在了回瑶琴院的游廊,右麝墨心中极不舒服,心中莫名其妙地窝着一团火。
现下看着前边侍婢走得比自己稍快几分,且那黄色绸裙和她手中提着的白纱灯笼也随风摆动,不觉一阵晃眼烦躁,骂道“贱婢,后面有贼追你不成,偏要走的这么快。本夫人眼前一阵乌漆抹黑的,还要你提灯笼做什么!”
那侍婢闻言一抖,战战兢兢之下放缓了脚步。
右麝墨正说完,没想到她的步子陡然慢下来,倒把自己逼得一顿。
她朝后趔趄一下,待扶着星儿的手站稳,心头之火窜的更加老高。
她眉毛一竖,疾步走上前去推了那侍婢一个趔趄,怒道“只是让你走慢些,谁叫你走得跟乌龟似的,不知道深浅的东西。”
星儿看着那被骂了一顿的婢子眼眶微红,提着灯笼傻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她走上前去把灯笼接到手中,然后闷声训斥道“提个灯都提不好,去后面跟着,没得惹夫人生气。”
右麝墨忽然停下来抓住星儿的手,眼眶微红道“星儿,你说殿下他是不是故意躲着不见我?”
星儿按了按右麝墨的手,欲言又止道“夫人,说句实话,殿下今夜确实不可能去刘司农府上。”
右麝墨一怔,眼角禽着的一滴泪珠都来不及落下,跟着她一起着急“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殿下的去处?”
星儿满脸回忆,道“今日下午我去乌街的满城春买彩脂,路过刘司农府上时看他坐了马车要出门,且身边的两个小厮手上都拎着包袱,许是有外差要办,怎么可能跟咱家殿下喝酒?”
右麝墨心头一慌,伸手按住星儿的手,豆大的眼泪滚了一脸“殿下还在生我的气?他,他老是躲着见我是什么意思啊!”
此时,星儿拍了拍右麝墨的手背道“王妃别急,夫妻之间总要坦诚相见,既然殿下不愿见咱们,那就说明殿下心里还有心结没解开,咱们现在就回苏文斋,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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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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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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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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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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