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也没预料到会出现如此变故,刚刚看起来还是雪团子似的可爱小姑娘,居然还存有深藏不漏的功夫,而且这功夫居然还殃及了他这条池鱼,让他震惊之余不免愤怒。
他一手拨开头顶的棍子,被当街辱骂的怒意和脑门上的肿痛好像是风吹就着的火星,沿着芯子钻进了炮竹,嘭的一下炸开了满腔火气,他猛地一跺脚,嚎道“给我继续打啊!”
那愣着的打手汉子似是被这一声吼撞清了意识,转了转手里的长棍子,就和另外一个打手朝右苏卿二人包抄了过去。
右苏卿急忙将烟儿朝人群里一推,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刚刚朝后退了几步,两个棍子便从头顶交叉斜惯而下,气势汹汹。
她迅速朝后折腰,柔软的腰肢好像韧劲颇足的劲松,看似亦折,却弹性极好,还未等那打手再次抬起棍子,右苏卿便倏地一下弹直了身子,她丝毫没有给二人喘息的机会,双臂似白鸥展翅般打开,双掌各自集中二人胸口,将他们狠狠震开。
就这么胸口一掌的力度,却好像似石子投入湖心,在二人身上荡开了层层涟漪,那力道震遍了全身,竟将他们手中的木棍给生生震掉了。
二人正捂着发麻的胸口目惊口呆的看着右苏卿,正想捡起棍子再次上前,却看到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围了上来。
右苏卿的秀眉一挑,心道‘寻街的官兵来了?不好,那她会不会被安上当街私斗的罪名。’
正当她寻思着要不要脚底抹油马上开溜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一脸惊上加惊的女人,刚刚擦上油的脚底忽然糙了下来。
不行,要是她打完就跑,那这丢了孩子的女人不仅要不回自己的孩子,难保不会被这些恶人当成背锅的出气筒,再被乱扣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右苏卿正出神,一个配着腰刀的官兵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喝道“当街聚众私斗,你们被捕了!去衙门说明情况吧!”
唉,果然是皇城重地,治安不是一般的良好。
烟儿被右苏卿刚刚推进了人群,没想到看热闹的人好奇心太重,都往前面挤,这挤来挤去就将她黏在里面。
她刚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右苏卿身后的官兵,挨上去满脸惧色“小姐,这下完了,您这次闹的动静太大了。老爷两个月前刚刚动了大气,差点把您打死,要是老爷知道您又私自出府,还当街私斗,非得气吐血,要是柳氏再在此事上扇风点火。。。。。。况且,赐婚的旨意马上就要下来了,若是小姐赶不上接旨,可是要出大麻烦。。。。。。”
右苏卿听烟儿唠叨一路,耳朵早就如同那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听多少都掀不起什么情绪上的波澜,只是自顾自想着,一会儿到了衙门,怎么把自己从这份是非中给洗干净,还有,怎么帮着女人要回自己的孩子。
黑痣和两名打手看上去好像不是街头流氓,倒像是中都皇城里哪个有钱有势人家的狗腿子,也不知道鉴于他们的后台,衙门会不会偏他们几个心眼儿?
但,若是比后台,她倒也不怕,自己的老爹就是个泰山似的大靠山,但是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正想烟儿所说的,她可不想将今日的光辉事迹给闹得中都皇城人尽皆知,好让她爹劈头盖脸的给她一顿板子。
想到此处,右苏卿简直一阵胸闷气短。
就在一个月前,自己做为情报局的特工,正在和自己的线人接头,没想到那小子临阵倒戈,将自己的底细一丝不挂的全都兜给了敌方,结果她就被冲进来的敌方军警一枪爆头。
醒来以后,她居然发现头没开花,反而屁股被打得稀巴烂。
莫名其妙在一处风水极佳的古宅子里养了一个月,才知道自己竟然穿越了,小魂儿附在太尉府的大小姐身上。
一边想一边走,走了还没一条街的距离,身后的官兵忽然大声道“到了!进去!”
抬头间,右苏卿已然看到了一处黑门大宅子,宅子外面赫然安着一对狮子。
她提着裙子上了台阶,看着这头顶上黑漆漆的匾额,上面写着“京兆府”三个大字。
不会吧,这些流氓居然在隔着距离京兆府不到一条街的道上抢孩子???
这帮人难道后台这么硬???还是说,脑子有病??
右苏卿将视线从匾额上挪下来,朝里一瞧,发现那青天大老爷模样的京兆府尹,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案后了,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和烟儿。
右苏卿跨进了京兆府,朝厅堂里走。
不一会儿,刚才看热闹的众人便堵在衙门门口,叽叽喳喳好像鸟雀齐鸣。
右苏卿和女人并肩站在堂下,黑痣和另外两个家仆站在另一边,双方成对峙之态。
京兆府尹坐在堂上,一拍惊堂木“台下何人!为何当街私斗!”
女人瑟缩不语,很是忌惮。
右苏卿有些恨铁不成钢,拱手道“回大人,小女子右。。。。。。”m.χIùmЬ.CǒM
名字刚要出口,她忽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名字讲出去,以免今日之事传到她老爹的耳朵里,再把她的屁股打个满堂开花。
右苏卿把刚才噎进去的话改了改,道“在下穆锦,路见三人欺女霸儿,甚是不平。小女子与这大哥说理不通,想来甫尹大人言出为箭,执法如山,便斗胆上庭来辩上一辩。”
穆锦这个名字,其实是她穿越之前的名字,也不算杜撰。
黑痣比刚才说话更拘谨了些,没有调戏和恶霸之态“小妹妹,你可不要胡说,谁欺女霸儿了?她自己卖自己的女儿,我可是付了钱的!”
烟儿冷笑,尖着嗓子道“可笑,人岂能等同于活物,就算是一方愿意卖一方愿意买,这生意也不合法!”
京兆府尹掠了掠八字胡,看着黑痣,眯眼道“依我大易朝民律,非奴隶、战俘、获罪之人为奴者,平民以上百姓不可以自由买卖。看你衣着,知你主家身份殊贵,但,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你随意买卖人口,便是触法。”
右苏卿看了京兆府尹一眼,见他端方有度,以法为本,很是满意,毕竟这个府尹大人,并不趋炎附势,一味偏袒富人。
那黑痣谄媚一笑,道“哪儿能啊?大人,小的就算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中都皇城里违法不是。大人有所不知,这小孩是奴不是人,买她不算违律。”
说罢,右苏卿眉心一皱,看向身边的女人,好像在问她‘你孩子是奴隶怎么不早说?’
那女人被右苏卿盯得瑟缩一下,一时间竟欲哭无泪,有话说不出。
府尹道“哦?若是买卖奴隶,倒是不违法。我大易朝奴制,凡是身涉奴籍,可以被主人随便买卖。”
女人端肩缩脖了半日,终究憋不住,低声道“不是的,大人,不是的,我们是正常百姓人家,虽穷了些,不会涉入奴籍的。”
右苏卿扫了一眼黑痣,道“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诬陷人家是奴啊?”
黑痣没有争辩,十分从容且殷勤,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薄纸,道“前真万却,大人,这就是这孩子的奴籍。”
小吏将那份薄纸呈上公台,京兆府尹慢悠悠看完,拉着长调慢悠悠道“嗯——确是奴籍。”
女人忽然明白了什么事,面似白纸,呼腾一下跪下,道“大人,凡是身涉奴籍的,都是世家为奴,不然就是事涉律法被贬为奴的,妾身一家世代清白百姓,小女刚出生不过满月,不可能事涉律法,怎么可能为奴啊。”
右苏卿好像听明白了什么,拱手对甫尹道“大人,这份奴籍有问题,如果不是伪造,那便就是非法贬人为奴,分明就是玩弄权术,翻云覆雨。
京兆府尹面色似铁锅,腹诽道‘这小丫头甚是不知轻重,什么话都敢往台面上放!在这中都皇城,一句事涉政事的玩笑话就能砸出个鸡飞狗跳,黄毛小屁孩,知不知道!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放肆!这奴籍上分明盖着户部的官样红章,你敢质疑朝堂清律,怀疑有人贪腐不成!”
右苏卿挺直了腰杆,一点都不犯怵“正是如此!”
甫尹见右苏卿嘴里没个把门的,害怕自己审个案子再审到户部的头上,简直被气的胡子直翘,左呼有喝“来人,此人毁坏朝政清誉,给我拖下去,暗散播妖言,祸乱人心的罪名,打入大牢,以儆效尤!”
京兆府尹说罢,将手里的木令牌一丢,几个小吏便迅速朝右苏卿围上来,好像立刻就要把她包饺子。
烟儿见状,忙上去挡在右苏卿身前,活像个老鹰护小鸡,眼神凶恶,喊道“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嘛!一群一资半职的小吏!谁敢动我家小姐!”
两个小吏一听烟儿的声音霸道,忽然一滞,忍不住上下打量右苏卿两眼,看她装束不凡,眼珠微微转了又转,好像在掂量什么,竟微微有些忌惮。
正当右苏卿和僵在原地的小吏大眼瞪小眼半晌,双方处于凝滞状态时,衙门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声音。
“甫尹大人的明堂,很是热闹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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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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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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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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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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