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和晏归辞感到莫名其妙。
辛守问:“木教授在你们村里,很有名吗?”
力小冬捂着肚子,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差点笑岔气,说道:“你问的木教授,是不是一个挂着大怀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头子?”
辛守点头,又问:“他和花阿婆有什么渊源吗?”
力小冬看向他阿爸力大牛,然后试探性地问道:“阿爸,上回来咱们村的那个老文化人,是不是就是花阿婆以前订过婚的男人?”
力大牛点点头,加一筷子鹅肉放进嘴里,嘟嘟囔囔道:“是他,娃娃亲,木酉生,他求人,黄毛夫妻,带走了。”
今天力大牛又杀了一只十来斤重的肥鹅,用米酒炖一大铁盆。
力小冬憨憨笑道:“我听村里的阿爷阿婆说,那老头子小时候,遇到来咱们村采风的一对外国夫妻,然后一通装穷卖惨,就让那对夫妻给收养着,带国外去了。村里人都骂他走狗,汉奸,狼心狗肺,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还不好听得很。”
辛守就着米酒炖大鹅的汤汁,越吃越上瘾,正在舀汤泡第三碗饭,闻言就说:“咦,那这情形,怎么和我们打听到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木酉生家早就不干白事了,一直在国外吗?而且他十七年前才回国……”
力小冬听出她话里的异常,疑惑道:“你们一早就调查过那老头儿?为什么查他啊?”
辛守这会儿吃得太多,酒劲上头,有些晕乎乎,开口就说,“当然是因为唐鼎啊啊啊啊……”
晏归辞的指腹摁在她解酒的肾俞穴上,虽然隔着衣服,但穴位酸得发胀,让她一时都忘了刚才的话头。
他趁机转移话题道:“我们是在唐鼎睿去世后,查过他仅剩的亲属情况,其中就有这位叫木酉生的教授。从户籍处的档案看,他应该是唐鼎睿的远亲,七外公,对吗?”
“原来是这样啊。”力小冬放下戒备,同时又生起闷气来,“那老头子果然不是好东西。你们都查到他身上了,他也回国了,甚至还来过我们旎旎村,作为唐哥在旎旎村唯一的亲人,他竟然没有送唐哥归乡。反而麻烦晏先生和辛小姐两位外……”
他把最后一个字给咽了下去,多少觉得太见外,有些不礼貌。
他好似想起什么,又问:“他和唐哥,在湘阴见过面吗?”
晏归辞点头。
力小冬恍然大悟,“难怪,他身上会有一串唐哥的钥匙。”
晏归辞警惕道:“一串吗?”
力小冬点点头,“对啊,就是唐哥长期带在身上的,那串吊着迷你版桃木剑的钥匙串,一共十来把钥匙。他开门时,我们四个就站在贤哥家阳台往那边瞧呢,沉甸甸一串,我们很熟悉的。”
他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这么说,在唐哥生前,他是和他这七外公碰过面,那怎么唐哥走了,他身为木家唯一的长者,也不回来安排安排。这老头,性子不好,冷漠无情!”
力大牛见三个小辈小嘴叭叭叭个不停,鹅肉还剩下一大半,他急了,直接用铲子,一人一铲子给盖在碗里。
他瞪着眼睛,表情很严肃地解释道:“木酉生,木叔堂弟,他家,只剩他一人,不干白事,和我,蹭饭。”
力小冬又是噗呲一声笑,这次真把饭喷出来,溅力大牛一脸。
他连忙用袖子擦着力大牛的脸,一边擦,一边说,“阿爸,那老头以前跟你一样,住在木阿爷家啊。他是学手艺吗?”
力大牛摇头,“看书、读书。”
力小冬作为一个学渣,很认真地鄙夷道:“难怪看起来就像个老书呆子。”
辛守搓着脸,酒劲过了一点,她红着脸,八卦地问:“哟,那木酉生、花阿婆、胡成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花阿婆现在一提到他,满脸都是雷霆之怒啊!”
力小冬摇着头:“我还没生呢!”
两人又一起看向力大牛。
力大牛无辜地眨眨眼,“我小,不懂。”
行吧,言简意赅。
晏归辞见他们东拉西扯的,话题越来越偏,问起正经话题:“木酉生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旎旎村,一共回来几次?”
力小冬偏着头想了想,“就一次吧。应该是快过年的时候,嗯……腊月二十九,对!就是除夕的前一天。”
他一拍巴掌,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片段,“他是晚上到的,一个人开着辆吉普,虽然他与花阿婆同龄,但看着年轻不少,走起路来都带风。我们村对外人进入,很敏感,何况还有贤哥、我、程程、可心在家。就是一只陌生蚂蚁爬过旎旎村,都得找我们申请报备。”
辛守吐槽:“你是喝了多少汤汁,醉得这么离谱!”
力小冬嘿嘿一笑,“大家都在暗中观察呢。他先是去了木阿爷家,他有钥匙嘛,还拎着香烛纸钱,估计是进屋拜祭。之后吧,他就来到花阿婆家。”
力小冬想起这事,还兴奋地捂着嘴嘎嘎笑,“两个老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不到十句,花阿婆就暴怒了,手里老长一根舀猪食的瓢,哐当一瓢,就砸在那老头脸上,砍得鼻梁骨都出血了,那瓢滚烫,烫出这个大个碗口印子。”
他拢起两只手,比划出个半圆形状,哈哈大笑道:“别提多狼狈了,花阿婆一怒,阿茵就冲出来,追着那老头咬,他吓得差点摔进鱼塘里,好不容易才跳上车,一脚油门就跑没影了。”xǐυmь.℃òm
力小冬眼珠子钻了钻,冲他俩悄声嘀咕道:“对了,村里还传,阿茵就是那老头的种呢!”
辛守啧一声,“胡说八道!年纪对不上,我们现在进出境都是有电子记录的,他确实是十七年前才回国。阿茵可快三十岁了。”
力小冬点头应道:“也对也对,所以说他们胡说嘛!”
两人碰一下碗,就着酒气,又干一碗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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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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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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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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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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