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的,因为他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从他一得知消息就马上亲自率兵赶来这种情况就能判断出,此人急功近利,没有担当。稍微一点压力给到他,他都会马上反水。在文人与两位尚书中,他畏惧又想要巴结的是二品尚书大人,但在尚书与皇帝之间,他当然会选择皇帝,渴望戴罪立功,能逃过一劫。”
拿起酒壶,水凝韵给厉隼续上了一杯,厉隼依旧面无表情。
“在劫难逃。”
水凝韵莞尔一笑。
“不错。陛下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君王,何况在百姓面前,为了维护律法的权威和天子的威名,李琪,非死不可。”
厉隼深深看了水凝韵一眼。
“那两位尚书呢?”
水凝韵抿了一下唇,笑意减淡了许多。
“刑不上大夫,只要他们二人抵死不认,李琪就成了替死鬼。但科举舞弊的事,因为有杨秉他们在,那二位尚书是无法洗脱的。被贬和罚没部分家产、罚俸都是一定的,但罢免或者杀头,吏部尚书赵远宸不太可能。对我而言,这样暂时就够了。”xǐυmь.℃òm
厉隼长久的注视着在背后做局的郡主,半晌,才把目光再次投向楼下人群。
颜怀庆紧握着扇子,思考良久,最终看着跪倒成一片的百姓,还有伤痕累累的学子,沉声下令。
“将赵远宸和金润给朕绑来!朕要当着百姓的面!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
亲卫领命,等到把那两位二品大员扯来时,贡院门口已俨然成为了公堂。
亲卫把贡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百姓们奔走相告,从家里搬来了凳子、桌子,更有甚者爬到了周围屋顶上,水凝韵所在的酒楼二楼也人满为患,各处人挤人、脚踩脚,都不想错过这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皇帝是不问案的,御审一般都发生在戏或者话本里,但今日却实打实的发生了。
堂上坐着的是权力顶峰,堂下跪着的是二品大员,官差换成了一群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的亲卫。
这场面,哪怕看一眼,都算不虚此生。
颜怀庆煞有介事拍了一下惊堂木。
“开堂!今日之事到底因何而起!”
杨秉被人推举成了文人代表,手拿着一纸传单,跪地叩首。
“学生杨秉,叩见陛下。”
“你就是在贡院门口闹事的秀才之一,是吗?”
杨秉鼓足勇气把心一横。
“回陛下,学生是举人,此次的确是学生围堵贡院,说服寒门子弟罢考,才引出一场大乱,学生自知有罪,请陛下降罪。”
杨秉头破血流、衣衫不整,颜怀庆目光尖锐,扫了一眼瑟瑟发抖那三位官员。
“降罪却不忙,你且说说,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杨秉再叩首,呈上传单。
“谢陛下,陛下请看,这是学生所受冤屈。去年秋闱放榜之前,金家人曾找到学生,欲以白银百两收买学生,让学生甘愿与金景互换名次。放榜之后,学生发觉礼部尚书金润之子金景,为去年秋闱桂榜之首,然其所作文章,却与学生所作一模一样。学生便知功名被人抢了去,所以心生不平,特来贡院门口阻止此次乡试,想要讨个公道。结果……便遭到了兵马司的这位指挥大人,率人无情殴打。”
颜怀庆看完传单上的内容,与他所说一致,冷哼一声,将传单拍在了案上。
礼部尚书金润浑身一哆嗦,被五花大绑行动也不便,只能膝盖在地上蹭着,艰难往前挪了几步。
“陛下!他这是血口喷人呐!臣不曾派人找过他!更不会拿出一百两银子收买人!景儿是真才实学!绝非冒领他人功名!”
颜怀庆深吸一口气,忍着怒火,抬手召来亲卫。
“去,将去年解元金景所作文章取来!”
不多时,文章递到颜怀庆手中,看过一遍,颜怀庆凝视着杨秉。
这文章写得可谓妙笔生花,若当真是此人所作,这不起眼的杨秉,堪称有经天纬地之才。
“杨秉,把这文章复述一遍,再讲解一下其义。”
杨秉信手拈来,几乎一字不落将文章背诵一遍,详尽解释了其中奥妙,听得颜怀庆连连点头。
金润冷汗直冒,忙辩道:
“陛下!解元的文章是会随榜贴出,以便于其他人学习、欣赏、借鉴的!他若是早有准备,在那时抄下,回家背熟即可!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颜怀庆冷笑了两声。
“来人!带金景!”
金润的脸瞬间白了,他猜出来皇帝想要干什么了,但为时已晚。
没多久,金景带到,颜怀庆冷着脸发问。
“金景,朕听说你是去年的解元,且是今年的杏榜会元,但金榜时,你为何掉成了一甲末流?”
金景现在在翰林院做事,因金润上下打点,他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整日无所事事,只等着封官混皇粮。
皇帝这问题问得刁钻,乡试第一、会试第一,却在仅仅一个月后的殿试连前三都没进,的确可疑。
金景看了看自己的老爹,金润跟他挤眉弄眼半晌,他总算明白了意思。
“回、回陛下!殿试时,陛下天威之下,臣、臣紧张了,所以发挥失常……”
颜怀庆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朕便重新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将你乡试时所作文章背出来,大概意思对即可,朕便破格赐你一个进士及第称号,还会重用你。”
这回金景指望不上他爹了。
乡试时他根本一笔没动,都是他爹在暗中活动,把他活动成了解元。
从来没写过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记得?
“那是、那是去年的事了,臣、臣……臣已经忘了。”
颜怀庆猛然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难道连大意也忘了?!”
金景吓得立刻以头碰地,没拿捏好力气,差点儿昏过去。
“陛下!臣、臣确实忘了!臣记性不太好……”
这热闹看得颜百川都想笑,站在案边,冷声嘲讽道:
“记性不太好的人,如何记得住诗书?记不住诗书,又怎可能在文中引经据典,乡试、会试两次独占鳌头?!简直满口胡言!”
颜怀庆又让人去取来了今年春闱他的文章,脸色已经差到极致。
“金景,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去年秋闱的文章你记不得,那今年春闱的文章你总该记得个大概了吧。将你春闱所作文章背出来,要求一样,你只要说对大概和大意,朕便不处罚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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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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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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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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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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